第47章
滿月
碧蕪聞言心下一咯噔,旋即幹笑道:“殿下玩笑了,才出生幾日的孩子,模樣皺皺巴巴,哪裏瞧得出像誰,再說了,這小孩子一天一個樣,指不定殿下今日覺得像,明日便又不覺得了。”
她胡扯了幾句,然看著譽王面上的笑,卻是有些心虛地撇開眼,看向躺在身側的旭兒。
小家夥雖說才剛出生,但是很爭氣,或是感受到了母親的為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驀然小嘴一扁,“哇”地哭出了聲兒。
碧蕪忙將他抱起來,柔聲哄著,算算時間,也確實該喂奶了。
她下意識去解寢衣,然才掀了一側肩頭,就驀然清醒過來,側首一看,便見男人眸光灼熱,正盯著她瞧。
碧蕪雙頰一燙,忙將落下的衣裳掀了起來,倉皇地背過身去。
然該看見的譽王都瞧見了,不僅是纖細光潔,凈白如玉的肩頭,還有隨著她的轉動,隱隱約約,搖搖顫顫的一片雪白。
那繡著玉蘭的竹青小衣上,還有些許濡濕,不必靠近,譽王都能嗅見一股淡淡的乳香。
他喉結微滾,只覺一股子燥熱蔓延而上,旋即緩緩移開眼,掩唇低咳一聲,道了句“本王先出去了”,起身掀簾而出。
直到聽見門扇闔上的聲響,碧蕪才紅著耳根掀開衣裳,讓啼哭不止的旭兒伏在了她的胸口。
大抵過了一柱香的工夫,錢嬤嬤帶著姜乳娘進來,將吃飽了奶的旭兒抱走了。
見她面有倦色,似是沒有睡飽,錢嬤嬤道:“小公子這廂有奴婢們呢,王妃且睡一會兒再起來用早膳也不遲。”
碧蕪確實困得厲害,她點了點頭,問道:“殿下呢?可還在外頭?”
“不在外頭了。”錢嬤嬤答,“殿下剛出去時,確實在院子裏站了好一會兒,老奴還勸呢,說天這麽寒,讓殿下仔細受了涼。殿下或是聽進去了,方才回雁林居了。”
碧蕪聞言尷尬地抿了抿唇。
就譽王這健壯身子,哪裏會怕寒,只怕是覺得太熱,才會在寒冬臘月裏在院子裏吹風冷靜冷靜。
不管怎麽說,譽王是個男人,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如今夏侍妾不在了,她也不可能伺候他,府裏沒了旁的女子,他只能忍著,定是難受。
思至此,碧蕪垂下眼眸,生出個主意來,她朱唇微張,本欲對錢嬤嬤說什麽,可看到錢嬤嬤含笑的臉,驀然說不出口了。
她在心下嘆了一聲,罷了,改日尋個好時機再說吧。
碧蕪累得不得了,任錢嬤嬤放下床帳,復又躺下來沉沉睡了過去。
入了臘月,天兒是一日比一日寒了,冰天雪地的,碧蕪不好出去,蕭家人也難以過來看她。
蕭老夫人年事已高,身子骨早沒那麽強健了,就怕在外頭受了凍,染了風寒,或是在冰雪上絆上一腳,更是不好。
她雖惦念碧蕪惦念得緊,也只能差小廝過來問候一聲,送些東西,再帶幾句話。讓她月子裏切莫注意著身子,仔細不要受寒,不要太累,不然怕是要落下月子病的。
不僅蕭老夫人擔憂著她,太後也很擔心,當初她難產的事兒傳進宮裏,太後也止不住掉了眼淚,聽譽王說,她生產那晚,太後整夜未睡,一直跪在慈寧殿後的佛堂中替她誦經祈福。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且連著幾日不歇,很快民間就鬧了雪災,凍死餓死者無數。
旭兒出生大半個月後,譽王和十一皇子就被永安帝派遣去了西北賑災。
臨走前,譽王來了她屋裏一趟,說自己許是要去幾個月,讓她好生待在府裏,無事不要外出。
末了,還從姜乳娘手中接過旭兒,抱了好一會兒。
向來不願生人抱的旭兒那日卻是格外地安靜,還用肉嘟嘟的小手死死捏著譽王的衣襟,久久都不願放開。
譽王看著旭兒這般,還笑著對碧蕪說,這小子與他倒是有緣。
碧蕪扯了扯唇間,沒說什麽,只客套地道了幾句讓譽王一路平安的話。
民間大災,永安帝下令開倉放糧,皇後也帶頭讓後宮節儉開支,現下這關頭,自是不能奢靡浪費,大擺筵席。
除夕的宮宴都取消了,旭兒的滿月宴自然也未舉辦。
只他滿月那日,蕭老夫人帶著蕭家眾人頂著風雪來譽王府同她一道吃了頓飯。恰逢大年二十九,這頓飯便也算是過年了。
永安帝、太後、皇後和其他一眾人則命人送了些滿月禮來。
碧蕪後頭清點禮品,才發現光是長命鎖就有七八副,各式各樣的都有。不過旭兒脖子上已是有了一副,是蕭老夫人特別命人打的,也是她親自給旭兒戴上的。
上頭是如意紋,寓意著平安如意,長命百歲,不為邪祟纏身,也是碧蕪如今最大的願望了。
過完年,因有孟太醫的湯藥療養,碧蕪的身子也愈發康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