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車上的喻安拍窗戶拍的手心都紅了。

他看著後面的人影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收了手。被夾在懷裏的便當盒冰涼涼的,涼的如同喻安的心。

一個幹瘦的男人看他消停,冷晲著他道:“不鬧了?”

喻安低頭看著小觸手,吸了吸鼻子。

男人目光下移,落到他的盒子上,又開了口:“你這一盒子吃的,賣不賣?我買你的。”

男人最愛吃海鮮,自打喪屍爆發後,他很久沒吃到這一口了。

喻安抱緊了盒子,板起臉,吐出倆字:“不賣!”

這是他家小八的小觸手,他能認得出來!

小八崽崽的顏色是深紫加一點點的褐色,跟其他八爪魚長得都不一樣。除了顏色有差異,小八崽崽的觸手也是特別的。

喻安對所有崽崽身上的細節,都了如指掌。

他手抖著捏了捏觸手,強忍著失崽的心痛,分析崽崽的狀態。

在他睡著前,除了大崽是即將進入成熟期,其他崽崽們還沒有步入成熟期,只在生長期。

他不知道步入成熟期的崽崽,身體會具體變成什麽樣。

喻安想著想著就焦灼起來,他恨不得再次原地跳窗,跑到後面找剛才那個臉都看不清的人。

“喂,我是真有錢。”要買海鮮的男人走到他跟前,右眼睛的眼尾到靠耳朵位置還有條長長的刀疤,看著有幾分匪氣。

喻安被煩的不行,他氣鼓鼓:“我說了不賣!”

這是小八的觸手,他一會兒是要埋進土裏的,不會給別人吃!

喻安的連番拒絕讓男人放下了臉,眼神也藏著不善。他來回打量著喻安的臉,隨後冷笑一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車裏最多的就是女人跟孩子,其中有一個是看著要生產的孕婦。

眾人安安靜靜的,安靜到近乎於死寂。

有個人透過窗戶,看向外面。只見原本幹凈整潔的街道馬路此刻都到處是臟汙,時不時還可以見到遊蕩的落單喪屍,地面遍布血痕和汽油燒過的黑色痕跡。

“這種鬼日子,到底什麽時候能結束?”

那人攥緊了拳頭,憤憤道:“我他媽剛還完房貸,房子就沒了!這半輩子累死累活都不知道圖個什麽。”

“現在就圖個平平安安。”有人接話道:“活著就好,人活著就還有希望。”

車裏人沒有什麽聊天的興致,哪怕是在訴說著不滿憤怒,都沒有人搭話。

喻安抱著便當盒,突然問道:“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你們可以借我用一下電話嗎?我想給我爸爸打個電話。”

在研究所生活這麽多年,喻安跟父親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父親很少來看他,回回來了也不陪著他玩兒,只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學習吃飯,再在他睡覺的時候離開。

喻安有的時候甚至會茫然,父親到底愛不愛他。

或者說,父親對他好,給他準備生日禮物,讓他在密盾接受治療延續生命,都只是因為他是媽媽的兒子。

父親的電話一年裏沒幾次能打通,可喻安現在很想給父親打個電話。

“叔叔阿姨,我——”

“廢什麽話,沒看到大家不想借給你嗎?”剛才跟喻安有過節的幹瘦男人趁機開著嘲諷。

喻安跟男人的爭執早就落在了別人眼裏,這些爭執對別人來說,代表著麻煩。

沒人想沾上麻煩。

喻安的話被打斷後,他環顧著車上的人。只有一個小朋友不顧奶奶拉扯,把自己的小手機給了他。

可惜,小手機是玩具手機,打不了電話。

車子顛簸著行進半路。

負責護送他們的軍車攔了幾波喪屍小隊,接下來的路並不遠了,只需要再堅持堅持,他們就能抵達安全的基地。

喻安往後扒拉著玻璃。

最後一輛軍車沒了影兒,開車的司機明顯也看到了,他語氣有點慌:“車呢,跟著咱們的車是不是不在了?”

“你開你的,他們會跟上來的。”

“對啊,你開快點,不用管他們。”

司機被催促著開快,可是心裏還是沒底兒。

他們原本住的地方是靠近了一處工廠區。眾所周知,包吃住的工廠區永遠都是不差人的,所以這一路裏他們都走的艱難。

眼看著沒了軍車護送,司機開車不住的碎碎念念:“別來喪屍,別來怪物,讓我開過去……”

人越念叨什麽就越來什麽。

在司機誠心誠意的念叨中,一個宛若長跑健將的背心男,從路邊急速竄來,砰地臉貼上他的車玻璃。

“吼——”

背心男的臉被啃的坑坑窪窪,他喉嚨裏發出迫切想要進食的嘶吼聲。這聲音既是威脅,也是對同類的召喚。

在這聲低吼過後,又有成群的全部穿著背心的喪屍跑了出來。

他的共同點除了都穿帶數字的白背心外,還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