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按照柳醫生的意思,他既然連陸薄言的信息素都沒聞到,那麽“主要”原因應該還是抑制劑失效。周二沈旭去接機的時候就在包裏塞了支抑制劑以防萬一。

為了背包,他還特意搭了衣服,正好天氣回暖,衛衣牛仔褲帆布鞋,看起來像個在校大學生。

航班提早到的,沈旭沒等太久就看見陸薄言了。

不在醫院,醫生也不會穿白大褂,大部分人都穿得很隨意,只有陸薄言,一身西裝鶴立雞群,沈旭下意識喊了聲:“陸教授。”

他這樣喊,走在陸薄言身邊的人自然而然地作出猜測: “陸教授,你學生來接機啊?”

沈旭:。

他發誓,他看見陸薄言笑了一下。

沈旭來接機純粹是一時興起,昨晚順嘴問了陸薄言一句要不要接機,沒想到陸醫生根本不和他客氣,開口就說:“我的榮幸。”

為了成全陸醫生的榮幸,沈旭就來了。

來之前也沒想過還有其他人,這怎麽介紹?相親對象,還是朋友?

沈旭幹脆順著他的話,發揮職業素養,揚起一個笑,對這位同事也說了聲:“老師好。”

是個很講禮貌的學生了。

作為一個講禮貌的學生,沈旭還要去拿陸薄言的行李箱,陸薄言沒給。

“教授?”

“不用。”

同事看他們一眼,這年頭師生關系泛泛的,但能來接機關系應該不錯,怎麽連提個箱子都不讓?

隊伍裏的醫生都從不同醫院來的,聚在一塊不容易,慶功宴就沒另外找時間,幹脆定在今天。

沈旭跟著他們差點稀裏糊塗上了酒店包車。

“我自己開車過來的。”

他本意是他自己開車走,但是同事已經當他是陸薄言的學生了,立即邀請:“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話是對陸薄言說的,陸薄言問沈旭:“去嗎?”

沈旭沒什麽興趣,但他要是說不去,陸薄言多半也不會讓他一個人回去,慶功宴還是要參加的吧?

於是點點頭。

同事也一起上了沈旭的車,沈旭才知道這位同事其實不是同事,而是陸薄言的大學同學。車上三個人,他一個人說了三分之二的話。

原本沈旭作為“學生”應該就是個陪襯,默默開車就行,奈何陸醫生基本只答不問,什麽話題都能三句聊死,張宇只好把目光轉向沈旭,三個人終於還算熱絡地聊了一路。

慶功宴定在酒店的自助餐廳,據說是一千兩百八一位,要不是這個價格,大部分人應該更願意下了飛機就回家休息。

贊助方上台說了幾句湊夠新聞素材,氣氛就輕松起來了。

身為老師的老同學,張宇關心了一下沈旭的學業。

“科室定下來沒有?”

沈旭愣一秒,想起來自己的人設,猶豫要不要攤牌,剛才可以說順勢開個玩笑,再細聊下去還編的話可就是蓄意了。

張宇見他看陸薄言,自動理解成了沒定下,談興上來了。

“你可別盲目跟你陸教授選,我跟你說啊,沒有比咱們信息素科更輕松的了,公認的加班最少,正好還是朝雲的王牌科室。”

他說到這裏笑了一下:“不過你陸教授自己不能學,他是alpha哈哈哈哈。”

這個沈旭倒是知道,他是信息素科的常客,除了當年分化住院的時候有omega護士,在門診部就沒見過一個不是beta的醫護人員。

據說最初不是這樣的,十幾年前出了一起非常嚴重的事故,一位omega醫生被病人強行標記,之後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信息素科開始只招收第二性別為beta的醫生。

張宇一臉追憶往昔的樣子:“那時候我們剛上大學,大部分人都沒定方向,就他們AO基本都看準了往信息素科去的,沒想到後面出了新規定。”

“那會兒我們想的都是專業方向的問題,只有你陸教授,當時就說:’事故具有偶然性、可防性,用這樣粗暴的應對手段並不合理。‘”

陸薄言輕描淡寫地:“我現在依然是這個觀點。”

張宇笑得不行,沒有再盯著沈旭,開始說起他們大學時候的事,沈旭發現張宇口中的陸薄言跟他了解的陸醫生判若兩人。

張宇口中的陸薄言成績優異、少言寡語,課余時間總是不見蹤影,幾乎沒有社交,對人對己要求都高,小組作業是其他人的噩夢;但對沈旭而言,陸薄言會報備行程,會主動找話題聊天,會十分敏銳地抓住他的情緒,並且非常……縱容他。

直覺告訴沈旭,這不是時間改變了陸薄言,只是陸醫生對他做了妥協。

特殊的優待總讓人心喜,沈旭給教授續了杯果汁。

差不多兩點,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離場,張宇拿了兩杯香檳跟陸薄言碰杯:“你隨意。”

說完他自己幹了,沈旭琢磨出來點東西,他可能是有事要拜托陸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