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頤指氣使的語氣,滿是嫌棄抱怨的話,讓整個民政所的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而且是安靜的可怕。

大家都用著一種極為古怪的目光盯著鄒躍華。

姜舒蘭懵了片刻,懵完,她瑩潤的面龐冷了片刻。

倏然將搪瓷缸裏面剩下的冰水,直接潑在他臉上,聲音軟綿卻透著幾分冷。

“你跟誰說話呢?你孩子哭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看救你不如救只狗,我救一只狗,狗還知道朝著我搖尾巴,救你還被反咬一口。”

讓她照顧他孩子,哪裏來的臉啊!

冰冷的水從鄒躍華的頭頂澆下,順著發絲,流在臉頰上,刺骨的冷意,讓鄒躍華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冰冷讓他混沌的腦子有了幾分清醒,他本來下意識地去觀察周圍環境的。

但是姜舒蘭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隨之而來的卻是憤怒。

他高高在上一輩子了,見不得姜舒蘭這副不把他當回事的模樣。

“姜舒蘭,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孩子哭不照顧不說,噴他不說,還直接拿搪瓷缸對著他頭上澆下來,還說他不如狗。

他不明白向來以他為尊,低服做小半輩子的姜舒蘭,哪裏來的勇氣?

她就不怕自己把她趕出家門?

鄒躍華這副態度,讓現場的人都驚了,有人實在是看不下去。

“這位同志,你怎麽回事?人家這位女同志好心救你。你不止不感謝人家,反而一醒來就劈頭蓋臉地罵人家,我看人家說得沒錯,救你還真不如救一只狗。”

實在是鄒躍華的態度太惡劣了。

那種樣子,像極了在家裏面當家子做主的男人,呵斥那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媳婦。

這話一落,鄒躍華一驚,語氣極為輕蔑,“就她?她救我?”

怎麽可能?

一個只會圍著鍋台孩子轉的女人,就是讓她花錢,她都不會啊!

更別說救人了。

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這話,更是讓眾人一下子憤怒了,“你這人,我看真是個白眼狼!”

“人家好心救你,你不感謝就算了,還質疑你的救命恩人!”

“你婆娘和孩子都在身邊,不信你問問他們?”

眾人接踵而來指責的話,讓鄒躍華的腦子清醒了片刻。

他下意識地去和鄒陽求證,“鄒陽,鄒美,是怎麽回事?”

語氣都變了,帶著幾分嚴厲。

他好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剛和姜舒蘭來民政局領完證。

但是似乎哪裏不太對?

鄒陽本來在哭的,被這麽一呵斥問道。

他頓時打了磕巴,擡手小心翼翼地指著姜舒蘭,“爸,是這位漂亮姐姐,剛救了你。”

“真是姜舒蘭救了我?”

鄒躍華語氣中還透著幾分不可置信,接著他突然注意到什麽,“等等?你叫她什麽?”

“姐姐啊!”

小鄒陽去看姜舒蘭,她實在是太漂亮了,那肯定是姐姐啊!

鄒躍華整個人都被雷了下,他滿是不可置信,“姐姐?”

鄒陽怎麽會問姜舒蘭喊姐姐?

明明,他向姜舒蘭喊了半輩子的姜阿姨啊!

鄒陽疑惑,“這麽年輕肯定是姐姐啊!”

這不是他爸教他的嗎?

“你和江敏雲領證,我和妹妹不讓,拉扯間你倒在地上撞昏了,江敏雲說你死了,沒氣了,是這位漂亮姐姐把你救醒的啊!”

鄒陽雖然頑劣,但是他是極為聰明的,三兩句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這下,鄒躍華徹底懵了,“你是說,你是說,我和誰領證?”

“江敏雲?”

江敏雲是誰?

他根本不認識江敏雲,他的二婚老婆該是姜舒蘭才是啊?

這話,別說旁人了,就是江敏雲自己也不可思議起來。

之前還好好的鄒躍華,這會怎麽突然對她這麽陌生的感覺?

語氣就像是雙方根本不認識一樣。

就好像是她做夢之前,他們之間確實沒有任何交集。

想到這裏,江敏雲的心裏頓時一沉。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怕什麽來什麽!

鄒躍華用著極其陌生的眼神打量江敏雲片刻,他記憶中從來沒有江敏雲。

反倒是大半輩子的記憶,都是姜舒蘭陪在他身邊。

他就是再不喜歡姜舒蘭,也成了習慣。

這讓鄒躍華,下意識地和江敏雲拉開距離,朝著姜舒蘭走去。

他語氣極為不悅,“姜舒蘭,你怎麽搞的?知不知道什麽是守婦德?你不跟我站在一起,跟這位陌生的同志站在一起做什麽?”

鄒躍華腦袋還是昏沉沉的,大量的記憶沖擊著他的腦殼,讓他有些不清醒。

但是,他唯一記得的便是陪著他身邊大半輩子的姜舒蘭。

不喜歸不喜,但是姜舒蘭總歸是自己的所有物,這般跟別的男同志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