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次日一早,皇上一喊散朝,燕明庭就馬不停蹄地趕回府去,恰巧趙夜闌在用早膳,奇道:“今日這麽早就散朝?”

“嗯,沒什麽大事就散了。”燕明庭匆匆吃完飯就出去了。

趙夜闌換好官服,慢條斯理地走到轎子前,掀開簾子,愣了一下:“你怎麽在這裏?”

“送你去翰林院啊。”燕明庭笑容可掬道,端端正正地坐著,“正好我現在無事可做,就蹭蹭你的轎子,去一趟鐘家。”

“你還需要坐轎子?騎馬不是更快?”趙夜闌半信半疑地走進去,剛一坐下,燕明庭就吩咐轎夫動身,一點不給他喊停下的機會。

“我是可以騎馬,但萬一鐘伯母要坐轎子呢?”燕明庭振振有詞道。

鐘伯母坐你轎子幹嘛?體驗不一樣的人生嗎?

趙夜闌不欲再與他爭辯,說起了正事:“既然你要去鐘家,正好給鐘越紅帶個話。”

“什麽話?”

趙夜闌附耳低聲囑咐了幾句。

燕明庭卻走神了,溫熱的呼吸如同夏夜的風,輕一陣重一陣,無端令人燥熱難安。又攜來一股淡淡的香氣,叫他心癢難耐,一側目便瞧見他白皙的脖子,頸部線條分明,直至沒入襟口裏,突出的喉結好似明晃晃的利器,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他的城門。

“你剛剛……說什麽?”燕明庭無意識滾了滾喉結,詢問道。

“你是聾了嗎?”趙夜闌儼然要生氣了。

“轎子有點晃,我沒太聽清。”燕明庭心虛道。

趙夜闌薄怒,瞪了他一眼,又交代一遍:“若是宮裏有人召她進宮,你讓她這樣……”

燕明庭聽完,有些難以理解,不太確定地問:“真的要這樣?這不是擺明了送上門嗎?萬一皇上真的喜歡她了怎麽辦?”

“到底是你了解他還是我了解他?”

“……你。”燕明庭一噎,心裏有點悶,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答案,卻硬是從裏面嘗出點酸味來。

到達翰林院後,趙夜闌沒讓他下轎,直接命令轎夫原地擡回去,然後才轉身進去,聽見裏面吵吵鬧鬧的,走近一看,才是一位老學士和王桂生爭執了起來。

他聽了兩耳朵,無非是一點口舌之爭,不知怎麽就牽扯到朝堂上的事了,學士認為王桂生狂妄自大、不知尊卑,王桂生又含沙射影地說他迂腐古板、不知變通。

再怎麽說,老學士的品級和資歷都比這裏絕大多數人高,見他一個新來的進士如此不給面子,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吊上來,其他人趕緊去安撫學士的情緒,幫著他教訓王桂生。

轉眼王桂生便成了眾矢之的。

一直袖手旁觀的阮弦看見趙夜闌來了,心思一轉,馬上溜到他身邊,低聲問:“現在如何是好?咱們是不是要幫一下王桂生。”

一邊是諸多同僚和前輩,另一邊卻是孤立無援的新人,阮弦在心裏權衡了一下,若是幫學士說話,其他人都已經去幫了,頂多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大家和睦相處。可若是這時幫王桂生一把,若是他日高升,還會顧念著這份情誼,不如索性搏一搏。

“隨你。”趙夜闌淡淡道。

察覺到眾人責備的視線,王桂生環視一圈,然後在趙夜闌這裏停頓片刻,有些好奇對方是不是也會借機刁難他。誰知對方和阮弦低聲交代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此地。

下一刻,阮弦就笑著走進來勸和,先是安撫好學士的情緒,然後佯裝生氣,把王桂生帶到一旁去訓斥了。

至於後續如何,趙夜闌一點也不關心,反正王桂生的性子肯定是要在官場上吃虧的,若是一直不知變通,也難成大事,他可沒那個耐心去一點點引導。

能則用,不能則棄之。

他走進了棋士的屋子,虛弱地咳了兩聲:“先生,聽說你想與我弈棋?”

“正是,大人快請進!”棋士受寵若驚地迎他進屋,對於他們好棋之人來說,官場上的事遠不如棋局更令人著迷,無論是所謂清流還是佞臣,只要能下得一手好棋,都會被他引為知己。

兩人從未對弈過,只是皇上來翰林院的時候,只和趙夜闌下,叫棋士很是好奇對方的水平到底如何,又是有多大的膽量,敢局局都贏過皇上?

傍晚,趙夜闌走出翰林院大門,朝著轎子走去,掀開簾子,又是一僵:“你怎麽還在這裏?”

“等趙大人放衙啊。”燕明庭笑道。

趙夜闌坐好後,見他探著頭往外東瞧西看,問:“你找什麽呢?”

“皇上今日來找你了嗎?”

“沒有。”

燕明庭這才重新坐好,道:“今日宮裏還真有人來宣越紅進宮了,不過是皇後。”

趙夜闌頷首:“難怪皇上今日沒來翰林院,多半也是被皇後找過去了。”

這話說的,像翰林院也是後宮一院來著,就等著被寵幸呢。燕明庭撇撇嘴,道:“越紅沒敢來府裏,直接回家去了,不過派人把消息傳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