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春日多雨,豆大的雨珠濺在青瓦上,雨水順著屋檐形成一道道水柱,連綿不絕地落到地面上,濺起一圈圈的水花,滋潤著大地萬物。

何翠章撐著傘,匆匆趕到將軍府,在門口撞見了剛到的鐘越紅和另外幾名副將,幾人甩甩傘面上的雨水,拍拍褲腿。

“這麽急召我們前來,是出了什麽大事嗎?”何翠章問道。

“等會見了將軍就知道了。”鐘越紅說道。

幾人點點頭,一身濕氣地去找燕明庭,卻發現今日議事的地點是在書房。

平日大家都習慣在武器庫房,可以一邊議事,一邊練練身手,來到書房的機會著實少得可憐。

幾人一踏進書房,就聞到了筆墨的味道,何翠章道:“哎,頭開始疼了,一看見書我就頭暈。”

眾人笑了起來,鐘越紅也笑,看見燕明庭背對著他們,拱手道:“將軍,我們來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好半晌,燕明庭才回過神看著他們,大眼瞪小眼。

氣氛詭異得很。

“哦,你們來啦。”燕明庭招招手,將他們召至身前,“找你們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問問,查找大夫一事查的怎麽樣了?”

“還在繼續查,只是附近的人都說沒聽過鮑倫的名字,我懷疑他沒有用真名去看大夫。而且我們拿著畫像去,也沒有大夫認識。”鐘越紅說。

“說到這個畫像啊……”燕明庭忽然來了興趣,往身後一指,“你們看看這幅畫像怎麽樣?”

順著視線擡頭望過去,大家這才發現燕明庭一直是在站在一幅畫的前面。

而那幅畫高高掛起,畫上煙波浩渺,一簇簇姹紫嫣紅的鮮花爭相開放,實在是賞心悅目。

可惜再好的畫,對這群武人來說,都是對牛彈琴。

幾人仔細看了一會,很是敷衍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咱們剛剛說到哪了?”

鐘越紅:“說到畫像了。”

何翠章接話:“對,我是覺得鮑倫這個畫像沒畫好。”

“我這就有一幅上好的畫像啊!”燕明庭道,“來來,你們看這。”

他指向畫上的某一處,大家湊到面前,仔細看了起來,鐘越紅說:“就這個小人,是畫像?”

“畫像不都應該是那種大大的人物嗎?”何翠章好奇道。

“你們不懂,這個叫意境。”燕明庭聲情並茂地解說著,“瞧這幅畫,揮灑自如,一氣呵成,城外春景就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再看這畫中人,用如此大一片景色來襯托這個人物,是不是絕佳的畫像?”

何翠章琢磨道:“可是人物太小了,這分明就是幅風景畫嘛,人應該是隨便添上去的吧。”

燕明庭:“這怎麽能是隨便添上去的,擺明就是作畫之人眼中有他,才將他放在這幅畫裏,成為最亮的點綴。所謂點睛之筆,便是如此了!”

兩人爭執了起來,鐘越紅沉默半晌,忽然道:“這畫上人是誰呀?”

“問到點子上了。”燕明庭站到人物旁邊,得意地擡起下巴,“正是在下。”

幾人:“……”

“那這畫是……趙大人畫的?”鐘越紅小心翼翼地問道。

“非常不錯,很有眼光。”燕明庭指著她一個勁地誇,“今晚留下來吃飯,我給你加雞腿。”

其他人:“……”

何翠章轉轉眼睛,一拍大腿:“哎喲,我說是誰才能畫出這麽妙不可言的畫呢。將軍你要是不說啊,我都不敢往趙大人那兒猜呢,你就說說這畫,多麽巧奪天工!再看看這畫上的人,多麽英俊!這就是一副標準的人物畫,以景襯人,意境悠遠!”

“不錯,你也加雞腿。”燕明庭點頭。

“我也要我也要!”其他人也馬上拍起了馬屁,把燕明庭哄得那叫一個高興。

看著他那得意的樣子,何翠章和鐘越紅小聲嘀咕:“我越看將軍,越覺得他要完。”

“誰說不是呢。”鐘越紅道,“我看他是陷進去了。”

何翠章:“你在說什麽陷進去?他明顯就是分不清人物畫和風景畫的區別嘛,這腦子遲早要完。”

鐘越紅:“……”

如願以償讓這幅畫得到重視後,燕明庭才回到正題上來,問:“你們有鮑倫的畫像?給我看看。”

鐘越紅從懷裏取出一張紙,燕明庭打開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越紅啊,咱不會畫就別硬畫了,你拿著這個非人似鬼的畫像去打聽,那誰能說能見過呢。”

大家放聲大笑,這張畫像不說畫得很醜,起碼是特別醜了,連是人還是怪物都有些分不清。鐘越紅臉色微紅:“我就照著印象中的樣子去畫的,我又不會畫畫,有本事你們來!”

其他人又不吭聲了,看天看地看旁邊,就是不敢看燕明庭。

“行了,畫像也確實難為你們了,還是讓我去請教高手吧。”燕明庭心情頗好地去找趙夜闌,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回頭叮囑他們,“你們小心點,別碰到那幅畫了啊,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不然我弄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