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第2/3頁)

雲杉笑眯眯悄聲道:“奴才仔細瞧了,跟陛下一模一樣,您右耳背後有顆小紅痣,那孩子也有。”

確定了孩子的血統,朱昀曦狂喜不已,差點取他性命和葬送乾清宮的大火也如同節日煙花染上喜慶意味。

從此帝國後繼有人了。

火災持續到天亮,當人們撲滅最後一簇火苗,乾清宮及兩側的弘德殿、昭仁殿還有後方的交泰殿都化作焦土。

雲杉連夜帶人盤查縱火犯,抓住四名嫌疑人,朱昀曦授意他窮根究底,務必將宮中的細作叛徒清理幹凈。

柳竹秋沉沉睡了個長覺,醒來發現新生兒不在身旁,聽侍婢說被皇帝抱去了,她便猜到那人妄念復燃,想同她搶兒子。

隨他吧,這麽多人親眼目睹她生產,消息很快會傳遍宮廷,他找不到理由安置孩子,用不著她開口也會受來自各方面的壓力逼迫歸還。

她心裏有底,處變不驚,安穩吃喝調養,仗著身體底子壯,沒管宮裏坐月子那套規矩,三天後便沖澡洗頭,恢復走動,第四天早上請求面見皇帝。

傳話的女官回說:“僖妃娘娘要生了,陛下已趕去景陽宮了。”

柳竹秋吃驚,昨天春梨來探望她時還好好的,突然早產委實詭異。

她乘轎趕赴景陽宮,入景陽門看見皇帝的轎輦。

朱昀曦正在前院正殿坐著,身旁站著抱嬰兒的奶媽,柳竹秋現下只擔心春梨,拜禮後詢問情況。

朱昀曦有些慌張地說:“穩婆和醫婆都進去了,說一切還算正常。”

他親手從奶媽手裏接過孩子,抱去給柳竹秋看,借此分散彼此的緊張。

“他這幾天精神很好,還特別能吃,兩個奶娘才能喂飽他。”

語氣神態之寵溺,儼然以生父自居。

柳竹秋心思全在春梨身上,暫時顧不上這頭,去到後院產房前,只聽春梨慘叫連連。

她心驚肉跳,擡腳闖進去,產床前圍著一堆助產的侍婢,一名穩婆站在人群外歇氣,已累得滿頭大汗。

柳竹秋拉住她問話,春梨聽到她的聲音,急忙喚至床前,又命令其他人出去。

柳竹秋看她從水裏撈出來的似的,臉都疼成了蠟黃色,不敢放穩婆們離去。

春梨喘息道:“我這疼是一陣一陣的,歇會兒不打緊。你讓她們退下,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

以為她要交代遺言,柳竹秋心疼難過,等無人後握住她的手鼓勵:“你別胡思亂想,宮裏的穩婆都老道,她說你胎位正,順產沒問題。”

春梨蹙眉露笑:“小姐看我是那樣膽小的人嗎?我是想先跟你交代一下,等我生下孩子,陛下會把它和你生的兒子交換,然後冊封為太子。至於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代為撫養了。”

柳竹秋腦中驚天動地一聲響,由來已久的困惑得以破解,憤怒猛似日前燒毀宮殿的烈火。

“是他讓你早產的?”

春梨忙搖頭:“不,他只跟我約好調換孩子,是我自己喝了催產藥。你剛剛生產,正是施行掉包計的絕好時機。等你的兒子做了太子,陛下將會無條件扶持你,即便將來他駕崩,我也能繼續為你的保駕護航。”

責罵已無意義了,看她再次進入陣痛,柳竹秋趕緊召喚穩婆和侍婢。

一聲聲慘叫拉扯著她的神經,催促她即刻粉碎這一荒唐協議。

她繃緊面皮回到前殿,對上這副神情朱昀曦不由得心虛,聽她請求單獨談話,明白春梨已交了底,惴惴地屏退侍從,沒把懷裏的孩子交給奶娘。

柳竹秋冷冷打量如坐針氈的男人,峻色攤牌:“陛下,春梨都跟我說了。”

朱昀曦立馬驚跳起身,搶到她跟前辯解:“是她自作主張亂吃催產藥,我真沒想到她會這麽膽大妄為!”

他知道自己在柳竹秋心目中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生怕再跌個粉身碎骨。

柳竹秋百感交集,痛定思痛道:“陛下,你最在意當年我對你的心意是真是假,我現在告訴你,在知道您殺害池選侍,借腹生子,密謀納我為妃之前我都深愛著你,真心希望與你天長地久,一生相守。”

機巧解不開矛盾,真情方能感化執著,她必須邀他一同正視彼此的內心。

朱昀曦被自尊緊鎖的心事突出重圍,眼中瞬間蓄滿淚水,激動得不住哽咽。

“柳竹秋,我比你知道的還愛你,從沒想過傷害你。我想讓我們的兒子做儲君,一是相信他會同你一樣的優秀,二是想他今後代替我保護你。如今朝野上下到處是你的仇敵,我若不在了,他們定會瘋狂報復你。”

“……我知道你是好意,也相信你很愛我,但都用錯了方式。”

柳竹秋噙住淚水繼續坦白:“起初我願意接受裕之就因為他很像我剛認識的你,他和惠音師太是你的親人,我堅信你的本性和他們一樣溫柔善良,可惜被身份地位扭曲了。你回想過往,不覺得你所生活的這座皇宮很可怕?它奪走了你的父母、妻子、孩子,讓你半生動蕩不安,假如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還願意降生在這裏,成為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