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柳竹秋發現熟能生巧可應用到任何事情上, 回京的一月之內朱昀曦每隔兩三天就會召見她,每次相見都直奔風月主題。

那鸞帳鴛衾真似溫柔鄉,她這新手進去遊蕩幾次漸漸如魚得水, 如癡如醉, 越來越佩服太子“本領不凡”, 使人沉淪, 慶幸剛入門就遇到這麽個“老師傅”。

朱昀曦也是,沒見過柳竹秋這麽放得開的女人。

以前做這種事,過程都中規中矩,不覺得多麽引人入勝。

曾有人獻給他一本《陰陽和合大觀》,上面記載了許多新奇的體位技法。他想和妃妾嘗試, 卻無人願意配合, 強迫她們則會背上荒淫之嫌,只好放棄。

現在遇上一只剛學飛的雛鳥, 倒敢去大風大浪裏探險。

柳竹秋看了那本《大觀》, 主動請求和他一道研習。

什麽貂蟬拜月、倒澆蠟燭、人面桃花、清風徐來、仙音裊裊……逐一試遍,樂得他神魂顛倒,欲罷不能。始信旁人說的,此中事欲盡其妙,須找個情投意合的女子相就。

行過魚水之歡, 二人關系迅速親密,有時像小情侶在臥房內玩鬧嬉戲。

通常是柳竹秋先捉弄太子, 得手後繞著桌椅逃閃躲避。朱昀曦抓不住她, 就用自己的衫袍做網罩住她, 扛起來扔到床上撓癢癢。

柳竹秋現在對太子的美貌有了更深刻認識, 他在快感中掙紮沉醉時欲、仙、欲、死的表情美過平時十倍, 仿佛隱藏在雲山深谷中的桃源, 只有她這天選的幸運兒才得觀賞。

她看不過癮,想用圖畫記錄,小心試探,朱昀曦竟準了。

拿未來天子做春宮題材,她想必是有史以來第一人。興沖沖將矮幾搬到床邊做桌案,咬著筆管描繪那慵懶斜靠的美人,頗為自信的畫技突然顯得拙劣了。

朱昀曦看她焦慮皺眉,連廢幾張稿紙,調侃:“你確定畫出來的會比真人好看?要是畫醜了我可不答應。”

那媚眼如絲的微笑巧奪天工,丹青聖手也只描得出皮,畫不出骨。

柳竹秋果斷放棄,丟掉畫筆撲上去,如此春宵何止千金,有時間浪費還不如酣暢淋漓梅開二度。

一次玩得倦了,她躺在他懷裏相互翻著手指數羅圈。

她的十根指頭上全是羅圈 ,他卻一個都沒有,登時不悅。

“一羅窮,二羅富,三羅四羅賣豆腐,五羅六羅開當鋪,七羅八羅把官做,九羅十羅中狀元。我手指上全是簸箕,難道將來會一無所有?”

柳竹秋爬到他胸口上哄:“所謂‘無中生有’是說萬物都是從‘無’來的,殿下沒有羅,正代表我們這些有羅的人全是您的臣民,都得供您驅使。”

朱昀曦瞬間開懷,摟著她坐起,從枕頭下摸出一塊小銅鏡,說是用那面剖開的小冰鏡新鑄的。

鏡子做工比原來的更華美,背後有並蒂蓮花和鴛鴦戲水的浮雕。

“喜歡嗎?”

他欣欣期盼地望著她,神態像個熱戀中的純情少年。

柳竹秋覺得這艷福太過頭了,心下慚愧,只好嘿嘿傻笑。

朱昀曦戲謔:“你幹嘛動不動裝傻子,再裝也不像。”

沒說完便被她吻住,壓倒在枕頭上。

不管他們之間是交易還是情愛,她都沒吃虧,像太子這樣溫柔慷慨還肯供她任意褻玩的絕世美男可不好找。她像偷入蟠桃園的猴子想一次吃夠本,“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①”

九月下旬,蕭其臻回京上任,按照和柳竹秋商定的,拿到順天府尹印信的當天便向吏部發出申請,捉拿金士俊歸案,審問他殺害常冬香一事。

去年永定河無名女屍案發,還是宛平縣令的蕭其臻命人在城內張貼認屍告示。

金士俊料那女屍就是常冬香,一直悄悄關注此案。

之後繼任宛平縣令沒能按時破獲永定河女屍案,受到了上司處罰。刑部將此案歸入懸案一档,基本就此擱置了。

再後來金士俊見高勇死了,以為自己協助他幹的那些壞事會隨之湮滅,很竊喜了一陣子。今被蕭其臻毫無征兆地逮捕,落了個措手不及。

常冬香的娘家人和左敏蘭指認女屍正是失蹤的常冬香,朱昀曦也派人將智通和清遠押解到順天府衙。

吏部收到蕭其臻提交的證據和申請,奏請皇帝革除了金士俊的官職。

三方對質外加三木之刑,金士俊交代了與智通聯手殺害常冬香的經過,並承認是黃國紀介紹他們認識的。

蕭其臻追問黃國紀的下落,金士俊一問三不知,白挨了幾次夾棍,終未供出有用信息。

蕭其臻只得結案,按殺人罪判處金士俊、智通斬監侯。清遠是從犯,杖一百後流配三千裏,常冬香的屍體由常家人領回安葬,抄沒金士俊家財賠償死者家屬。

柳竹秋與蕭其臻討論,今後追查黃國紀只剩一條線了,即可能與之有聯系的珠寶商人湯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