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第2/4頁)

章皇後問朱昀曦來做什麽。

朱昀曦稟告:“太子妃腳傷未愈不能侍奉二位娘娘,心中十分愧疚,托兒臣替她帶來一些禮品,請皇祖母和母後賞賜給中意的淑女們。”

陳維遠帶領幾個手捧托盤的小宦官從屏風後走出來,托盤上放著十匹宮樣織錦並十串沉水念珠。

許太後很高興,誇太子妃孝順周道,面向眾女讓女官點出十個人的名字。

這十位女子都是她事先調查過最淑性茂質,孝悌貞賢的,當眾誇獎一番,將太子送來的織錦串珠賞給她們,向眾女豎立楷模。

朱昀曦原想柳竹秋表現出眾,太後怎麽都得賞她一份,可等到最後也沒聽到她的名字,不禁替她犯委屈。

他透過屏風偷看,見柳竹秋端端跪著,就跟沒描彩的泥像似的看不出表情,不知在想什麽。

這女人臉皮是厚,但當著這麽多人受辱,必然會難受。皇祖母也未免太嚴苛了,至少該做到賞罰

分明呀。

察覺自己居然為了她埋怨太後,朱昀曦驚慌自責,忙靜心反省,以杜絕妖女迷惑。

許太後派賞後視線再次落在柳竹秋身上,語重心長道:“柳竹秋,哀家待會兒也賞你一樣禮物。”

她向身旁的宮女低語,那人領命去了。

等賞花宴結束,許太後招柳竹秋上前,指著宮女捧來的一套《女四書》說:“你稟賦聰穎,可惜恃才任性,不尊禮法,致使家門受辱,更遭世人唾棄。哀家看你本性還不壞,賜你這套《女四書》,望你今後早晚熟讀,奉令唯謹。若能改過自新,將來仍有望善終。”

章皇後看出太後愛惜柳竹秋的才華,見風使舵獻殷勤:“這丫頭偌大的年紀還找不到婆家,太後何不給她指一門親,也算她有造化。”

柳竹秋心頭一緊,怨皇後懲罰手段太狠,幸好許太後懶得操這閑心,笑謔:“她名聲在外,哪個正經人家願意要這樣的媳婦。讓她低嫁,柳家又必不樂意,哀家犯不著做這種兩頭不落好的事。結果是好是歹,看她自個兒怎麽修吧。”

賞花會結束,內官將眾女送回至東華門前,命她們自行出宮。

先時與柳竹秋討論詩文的那撥女孩子圍住她道謝,紛紛摘下首飾贈送,作為定交的禮物。

其他女子見狀相繼致謝贈物,連最開始不願搭理她的那些人也來賠罪,都說從前道聽途說錯怪了她,今日方知柳大小姐內仁外義,智勇雙全,對她心服口服。

柳竹秋收到太多饋贈,雙手拿不了,先用袖子兜著,回頭發現剛才還跟她說話的左敏蘭不見了。

四下尋找,見她在遠處和一名女子對話,看雙方的情態似在吵架。

她快步走過去,二人果然爭執激烈,左敏蘭見她來了,一把拉住告狀。

“季瑤姐姐,你快幫幫我。這位姐姐頭上戴的花釵是我表姐的,我請她給我瞧瞧,可她說什麽都不肯!”

柳竹秋的注意力集中到那小姐的發髻上,看到那支累金的玫瑰花金釵,她也驀然驚詫。

這花釵的形狀顏色像極了蕭其臻所給圖紙上描繪的永定河無名女屍佩戴的金釵。

那金釵被縣衙的庫管盜賣,又經當鋪轉售出去,莫非落到了此間?

她保持淡定,先向那小姐行禮,詢問名姓。

小姐對她還算客氣,禮貌自介:“我叫李夢嬌,父親是提刑按察使司的僉事。”

柳竹秋又問左敏蘭:“你表姐的花釵丟了嗎?”

左敏蘭皺起的小臉露出難過:“不止花釵,連她人都丟了……這事說來話長,但這位李小姐戴的這只花釵真是我表姐的。樣式是表姐自己想的,當初還找我參詳過,我絕不會認錯。”

李夢嬌生氣:“這金釵是過年時兄嫂送我的禮物,聽你的口氣竟像是我從你表姐那裏偷來的。我與你素不相識,你何故這般汙蔑我?”

柳竹秋按住左敏蘭,替她向李夢嬌道歉,接著和氣問:“敢問李小姐這只釵可是令嫂從當鋪買來的?”

李夢嬌陡然驚愣,語氣不確定了:“這我還真不知道。”

柳竹秋提出一個公允的識別方法,讓左敏蘭先說出花釵的尺寸重量和構造細節,再讓李夢嬌摘下來,出宮後到附近商鋪借來木尺和戥子測量比對,結果與左敏蘭所說的完全相符。

“花釵戴在您頭上,她就算能說對外形,也蒙不出尺寸分量。興許她表姐先將花釵典當,再經人轉手賣給了令嫂,才會釀成誤會。”

左敏蘭含淚辯解:“我不是想要回東西,只想通過這花釵尋找表姐的下落。”

柳竹秋懷疑她表姐就是永定河上的無名女屍,這花釵是重要的證物,必須索還,便和李夢嬌協商:“小蘭的表姐下落不明,說不定出了意外,若查出來這花釵就是個物證,小姐留著它沒好處,我願出五百兩銀子求購,不知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