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第3/4頁)

卯生遇到什麽苦惱,佐知子也不會逼迫他開口,只是溫和的表示自己永遠會傾聽、永遠會和他一起承擔煩惱。

“我的小卯生,不要為了我而活。”

佐知子梳理著獨子那與丈夫極其相似的蓬松長發,這麽溫柔的說道。

“不要擔心我,我不需要什麽錦衣玉食,所以……多為自己著想吧。”

卯生是少主了,卯生小小年紀就殺死了一級詛咒,卯生得到了族老的稱贊……佐知子每每聽到,只會感到欣慰。

而能夠讓佐知子發自內心高興的,永遠是卯生的笑容、卯生的撒嬌、卯生的平安無事,和卯生給她的擁抱。

卯生每次回家,佐知子都會微微彎腰、撫摸著他的臉,問他“今天過得開心嗎?”

只要開心就好了。

……

虎次郎在下一次找茬的時候,終於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別扭的搭話。

“……東院的那個夫人,是你母親嗎?”

提到佐知子,卯生原本警惕的眼神頓時柔軟了許多。

“是的,那是我的母親大人,是我最尊敬和重要的人。”

美麗的、溫柔的白鶴。

擁有高貴不屈靈魂的白鶴。

卯生心中如指明燈般存在的白鶴。

“我想要她自由和幸福……所以,虎次郎,我不會把少主的位置讓給你。”

虎次郎的父母,是非常典型的傳統咒術師父母。

他的雙親愛他,但並不算多麽純粹——這其中離不開虎次郎的天賦。

這種結論,虎次郎是從他妹妹身上得到的。

虎次郎有一個妹妹,他覺得很可愛的妹妹。

同時也是弱小的、沒有什麽天賦的妹妹。

她就並不得父母的多少關注與喜愛。

虎次郎很別扭。

他還記得自己母親懷孕時溫和柔軟的神情,還記得自己對未出生的妹妹的期待。

但在他妹妹出生、展露了平庸的天賦後,父母的態度就驟然變了。

父親讓他不要再把精力放在那個平庸的血親身上。

虎次郎明明從母親神情裏看見了心痛和不舍,可對方卻還是聽從父親的命令疏離了女兒,只有在深夜裏才會悄悄去探望。

年幼的虎次郎覺得不舒服。

一直享受特權的他,在那一刻才覺得哪裏不對。

可偏偏他說不出具體的不適——因為所有大人都覺得這理所當然,因為虎次郎也是特權中的一員。

因此,他根本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情、無法將那與“不被平等對待的可憐人”感同身受的情緒具體描述出來。

他只是……很不爽。

於是,年幼的虎次郎簡單粗暴的想:如果我當上少主,就不會有不爽的事情了。

我就可以肆意妄為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比如說可以理直氣壯去陪妹妹玩耍,不用理會父親那“浪費時間”的譴責。

比如說可以讓母親能夠不再深夜裏再偷偷探望小女兒。

特權。

虎次郎想要這樣可以肆意妄為的特權。

“你很愛你的妹妹嗎?嗯……如果我也有兄弟姐妹的話,我想我也會很愛他們。”

卯生很高興能夠和虎次郎好好坐下來聊天。他帶著笑容,這麽說道。

愛這個詞,對虎次郎來說很陌生。

他愣愣的睜圓了自己的眼睛,一頭張揚的紅發被風吹動,隨後,虎次郎撇開視線、糾結的嘟嘟囔囔。

他們漸漸不再打架,聊天的次數更多了。

卯生比自己更適合成為少主。

在不知道多少次交流之後,虎次郎漸漸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自己並沒有多麽堅定,或許會在未來因為特權而迷失自我。畢竟他其實並不是很在意除了妹妹和母親以外的其他人。

比如說:在妹妹出生之前,虎次郎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明明他身邊充滿了這種歧視。

但卯生不一樣。

對方似乎天生就具有非常強烈的同理心,而且,在這個稚嫩的年紀就已經有了清晰的目標。

但——那個白癡爛好人,真的不會在未來被人騙的、被利用的連褲衩子都沒了嗎?

紅發的男孩大字躺在地上發呆,這麽粗言粗語的在心裏說道。

哎、哎,真讓人無法放心。

虎次郎給自己找了無數理由。

然後臭著臉,終於在某一天放下自尊心認可了對方、成為了對方的第一個追隨者。

在三觀未成型、未被腐朽的咒術界同化之前——年幼的虎次郎找到了自己的錨點。

他們一起長大,互相影響。

從最初互相打腫臉的對峙,變成了並肩而行。

十歲與九歲的男孩,變成了十七歲與十六歲的少年。

沉穩可靠卻同樣不失理性果斷的黑發貴公子開始展露鋒芒,漸漸擁有了自己的勢力。

虎次郎相信自己的搭档。

他相信自己的錨點與道標會成為那灼燒腐朽、帶來希望和新秩序的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