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文

伏黑甚爾對於卯生的第一印象很糟糕,這是由於對方的咒靈身份和他從小到大的常識產生沖突,而不可避免帶來的先入為主的偏見。

而卯生對伏黑甚爾的第一印象也不算多好。

他倒不是因為什麽偏見,畢竟卯生對甚爾了解不多。惠基本從不談生父的事,就算偶爾不得不提到幾句,也因為早已模糊的記憶而基本說不出什麽細節,只留下了對生父無比深刻的“爛人”二字基礎評價,而五條悟那邊也只是在初見時和卯生說過惠的生父已經死去了的事而已——沒有親眼見過本人、也不了解對方的詳細過往,就這屈指可數的寥寥幾句話的內容,這還不足以讓卯生輕易建立起對另一個人的基本認知。

所以,如今的卯生對甚爾不算太好的第一印象,純粹只是在不久前被這家夥和親兒子剛重逢時說的那句“沒想到你還活著”給直線拉低的。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種話從親爹口中說出來總歸格外不合適。

尤其是這家夥還說完之後滿臉不在意,完全沒有給氣紅臉的惠道歉、也沒給出任何解釋的意思。

會偏心是人之常情,卯生也沒法例外。對於現在的咒靈先生來說,動他崽比動他還嚴重。

惠難得被氣成那個樣子,對於親眼看見全過程、知道這矛盾究竟是誰問題的卯生來說,自然而然會感到不太愉快。

老實說,這還是已經被後期稍稍提高後的好感度了。

伏黑甚爾這段時間的尾隨行為和對卯生的警惕與敵意,反而讓卯生對他的糟糕印象好了不少。

至少這個男人並不是真的不在意惠。

卯生想著,然後毫無征兆的一瞬間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氣息遮掩。

在特級咒靈中也堪稱可怖的威壓猝不及防的海嘯般湧向四周,哪怕是無所畏懼的天與暴君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然而伏黑甚爾那雙綠眸眼神越發銳利,毫無退意不說,反而青筋迸起,不自覺的緊繃這一身發達的肌肉,扛著的特級咒具太刀也被放了下來,擺成了一個攻守兼備的姿勢。

卯生緩緩收回了氣息。

心底補充想道:如果真的不在意,也不會在暗中跟緊不舍觀察不休,更不會在面臨大敵時露出這種眼神。

這種飽含“哪怕自己死掉也要把威脅從他親兒子身邊清除幹凈”覺悟的眼神。

這個男人真的很奇怪啊。

明明並不是不在意,卻總是不在孩子面前這麽表現,反而喜歡在暗地裏為其安排好他能做的所有事……然後繼續當他的爛人。

說他愛著孩子吧,不合格;說他不愛孩子吧,又並非如此。

卯生看不懂他。

但不過不管怎麽樣,失格依然是失格。

曾經給孩子造成的心理傷害已經留下了。

就這一點,卯生對其的看法也不會太好,哪怕被挽回了些許印象分,也依舊是維持在一個冷淡但理智的水平線上。

“你接近惠的意圖是什麽?”嘴角帶著疤的天與暴君率先開口問了,“這種程度的氣息,毫無疑問是特級咒靈,我可沒聽說過特級咒靈有和人類小孩玩過家家的興趣。”

“沒有任何意圖,只是那孩子能看得見詛咒,他和津美紀在失去監護人的時候恰好被我遇見了。”

“津美紀?那是誰?”

“……”

卯生挑眉,暗沉沉的紅眸眯起,面無表情的神情下對甚爾的印象分默默減了10分。

他聲音很冷淡的開口:“那是你曾經的繼女,現在和惠一樣,是我的孩子。”

伏黑甚爾歪頭思考了好一會。

作為生前被孔時雨問到“惠最近怎麽樣”都能夠一臉坦然回答“惠是誰啊”的爛人,你不能指望他對一個見面次數比惠還少的繼女有太多的印象。

死而復生的伏黑甚爾的記憶停留在死前那段時間,也就是說,他死的時候的記憶是他復活後最清楚的部分。

如果不是死前想起了惠,他復活後印象最深刻的記憶裏也有惠的名字,他大概也不會想到要去看看兒子的情況。

但好歹也查過惠失蹤最後一年的消息,甚爾沉思了好一會之後,終於從記憶裏找到那麽個人。

甚爾:“啊,是那個小女孩啊。”

然後甩了甩手裏的太刀,甚爾後知後覺:“等等,你剛剛說,惠和津美紀都是你的孩子?”

卯生神情理所當然。

我養大的,當然是我的孩子。

“咒靈也有養孩子的癖好嗎?”伏黑甚爾回憶著不久前面前這個黑皮詛咒哄小孩的場景,神情微妙,“還是說,你這種擁有高智能水平的咒靈有像人類一樣養家畜當食物的癖好?”

“……”卯生面無表情,“咒靈不會饑餓,不需要進食也不會死,這個假設從根本上就不存在。”

“所以你想告訴我,你只是單純遇到了兩個失去監護人的小孩,所以就救回來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