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個月前,歐洲。

“說起來,你們詛咒師那邊,有可以確認一個人的位置和生死的能力嗎?”

歐洲,深夜。

某一處房屋內。

金發藍眸的歐洲男性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壓低嗓音問道,腳下還踩著一個半死不活的詛咒師。

“生死?位置?”

四肢骨頭都碎掉了的詛咒師忍著劇痛恐懼不已,他此時無比懊悔自己離開日本的決定,不然就不會遇上這麽一個煞神——但如今說這個顯然已經晚了,為了活下去,詛咒師無比緊張的結巴開口:

“我、我沒聽過……嘶!!等等,我知道了,我想想!想想……對了,確認生死,不如找降靈師好了,只要你擁有目標的一部分身體組織,頭發,或者別的什麽,你就可以讓她降靈附身!”

“降靈附身?”金發藍眸的男人歪了歪腦袋,自言自語。

“是的!那個詛咒師叫尾神婆,在日本!我過去和她合作過很多次,所以情報絕對不會有錯!”

毫不猶豫出賣曾經合作對象的詛咒師急切的喊道:

“她的術式只能作用於死者,降靈後可以選擇性的得到被降靈那方的記憶或者生前的肉體及能力,如果降靈失敗,那就意味著被降靈的人沒死……雖、雖然無法確定位置,但確定生死的話還是沒問題的……嘶!拜托了!我能說的都說了,我真不知道其他符合你條件的詛咒師,別——”

詛咒師的聲音戛然而止。

金發藍眸的歐洲男人面無表情的移開腳,留下那具表面毫無傷口,但內部骨頭早就被全部碾碎、內臟被骨刺刺穿的屍體。

和這間屋子的其他保鏢以及某個重要人物的死狀一模一樣。

不久後。

金發的男人離開了房屋,走在漆黑的小路上。

“降靈術,對人形異能來說有用嗎?就算有用,我手裏也沒有那孩子的身體組織……蘭波的血液樣本倒是能找的到,不過那家夥應該的確已經死了吧?不然的話不可能那麽長時間都不回法國。”

他微微垂著眼眸自言自語,神情不明的頓了頓,接著呼出一口氣,思考另一種可能性:“而能夠奪取死者記憶的能力……或許可以確認、排除一部分可能性。”

金發藍眸的歐洲男人,名字是魏爾倫。

他是來自法國的超越者,擁有和中原中也一樣的[重力操控]的異能,與此同時,他也是世界上第一個特異點生命、最初的人造奇跡。

這位身形高挑的成年歐洲男性總是習慣性穿著黑襯衫和西裝馬甲、披著一件白色西裝外套,過去頭上還會帶著一頂黑色的小禮帽——現在帽子已經沒有了。五官是歐洲人典型的深邃,棱角分明的冷俊長相和那如同被璀璨陽光籠罩著的愛琴海般閃閃發亮的金發藍眸,讓他看起來如太陽神般耀眼。

然而他並非什麽閃閃發亮的神明。

只是一個敏感的、被身為異類的龐大孤獨與絕望填滿了內心與靈魂、手上也沾滿了血腥的人形異能兵器。

不是人類,只是某個研究員編寫出來的人格而已——魏爾倫這麽描述自己。

[他的反應像個真正的“人”一樣。]

魏爾倫曾經被人這麽評價過,類似的話還有很多。

“像”個真正的“人”。

這句話在不斷反復強調他非人的事實。

而這種來自環境的反復刺激,最終與他的誕生流程事實以及自身的敏感情緒的融合,釀造成魏爾倫心底至今都無法擺脫的孤獨與絕望——他甚至懷疑自身的“絕望”也是研究所設計出來的情感模擬反饋,於是越發的痛苦。

哪怕他最親近的搭档,當年將他救出研究所、給予他生存自由的蘭波再怎麽強調他現在就是一個真正的“人”,魏爾倫也依舊無法釋懷。

畢竟他在法國、在不少人眼裏,身上依舊有著牢牢的[人形異能兵器]的標簽。

對自己出身心知肚明的魏爾倫,也這麽認定了自己的[異類]身份。

不知何時開始,魏爾倫憎惡起了人類。

哪怕身邊有唯一值得肯定的搭档,也沒能改變他對人類整體的看法。

人造的怪物在漫長的時間當中,被無法抹去的、如深海般的孤獨與憎惡所淹沒。

直到八年前。

魏爾倫和他的搭档蘭波接到了法國高層指令,被派去秘密潛入日本、奪取作為敵國的日本軍方實驗室的新型人形異能武器。

那是魏爾倫第一次見到同類。

還是個年幼、尚未蘇醒、對身世一無所知的“同類”。

魏爾倫凝視著他,一時間血液都仿佛倒流。他捏住了指尖,心跳如鼓的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我要獨自帶走這孩子。

不會交給法國政府,不會留給日本軍方研究所,不會交給任何人。

我要帶這孩子……帶自己的弟弟到一個偏僻幽靜的鄉村定居,讓弟弟在不知道出身的前提下悄悄的、快樂的長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