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你問她是不是神明，是六眼看到了什麽嗎？”

其實並沒有看出什麽的五條悟微微擡著下巴與有榮焉道：“老子可是人類最強，她能打敗我，那肯定是神明了！”

至於雷電影的回答？雷電影根本就沒來得及回答。

五條悟自顧自問完這一句就拉著夏油傑跑了，跑到一半還回身揮手大喊，“我很快就會再來找你的！下次一定能接你十招……不，二十招！”

事實證明挨打是會上癮的，五條悟已經迫不及待的期待下一次了。

而沒有挨打的夏油傑完全無法理解友人升起了什麽奇怪的戰意。他驀然停住腳步，轉身死死盯著五條悟：“那六眼下的她究竟是咒術師，還是……異能者？”

“這對你很重要嗎？”五條悟不禁皺起眉來。他最近時常覺得這家夥不太對勁，難不成一驚一乍也是苦夏的症狀？

“她既不是咒術師也不是異能者哦，”回想起之前的對戰，五條悟眼睛裏都亮晶晶的，“她的力量體系和我曾見過的一切生物都不同，但是超——強的。”

在夏油傑的記憶中，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友人能這麽坦然地承認對方的強大，和絲毫不加掩飾的崇拜。

神明嗎？也許悟說的不錯。夏油傑心想，但世上怎麽可能有神明的存在？

如果真有神明的存在，世上便不需要咒術師了。正因為人要自救，才有了他的存在。

“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麽呀？”五條悟湊過來撞了撞他的肩膀，“你也進那個空間了吧？神明大人告訴我那是她的意識空間——總而言之聽上去就比領域要帥氣，發生了什麽速速說出來，讓我好好嘲笑一下你。”

“什麽都沒發生，只是在裏面呆了很久而已。”

他在被吸入的一瞬間就使用了咒靈操術，放出了咒靈進入戰鬥狀態，然而天地一片沉寂，偌大的廢墟只有他和咒靈。

在紅月所給予的光源下，他嘗試著探索這完全陌生的領域。他走了很久很久，久到雙腿都脹痛才停了下來，坐在地上休息。

這裏沒有普通人，沒有負面情緒，也沒有同伴，沒有家人。

這是只有他的世界。

恍惚中，他覺得自己像滄海一粟，如此廣大的天地中，他只身一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傑！”五條悟大聲在他耳邊喊到，震的夏油傑一個激靈。

五條悟把走神的夏油傑喚回來後，不滿地環抱著開始批判他的行為：“忽然又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思，苦夏是把你腦袋熱壞了嗎？話說你在裏面待了很久？但我明明記得你只是消失了很小一會兒而已，那你看我……”

“普通人甚至看不到你曾消失過，如果不是我剛剛經歷過和你相似的事，我也不會注意到你消失的那一瞬間。”

夏油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自信的，連他都不太確定當時的五條悟有沒有消失，那在當時在場的絕大多數人眼裏，五條悟應該就只是把他的領域咒令念出來，緊接著就問出了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哇，看來那個空間與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下次我一定要再進去好好探索探索。”五條悟只是想想就已經開始興奮了。

夏油傑問道：“你與她交手了？”

“當然。”五條悟下巴擡的更高了，“女神大人肯定看出了我的不凡，畢竟我可是被稱之為‘神子’的、站在咒術界巔峰的男人！“

夏油傑聽完了五條悟的話，再一次地陷入沉默。

所以啊，他根本連面見神明的資格都沒有。

他才剛剛接受了最強的已經不是“他們”而是“悟”的事實，但轉眼間，悟也不是最強的了。

自從星漿體事件後，他對自己認為的“咒術師為保護無咒力者而存在”的正論進行了前所未有的質疑，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崩塌，卻無能為力。

他知道五條悟將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站在咒術界巔峰的人。但又不禁去想——連五條悟都無法改變的世界秩序，真的有必要存在嗎？

「什麽才是世界真正該有的秩序？」

他聽到腦海中的那個聲音不停的、接連不斷地質問他。

回應他的卻只有沉寂。

“話說回來，你拉我走做什麽。我們不是來幫他們的嗎？”夏油傑無法抑制地回憶起盤星教裏那些愚昧無知的人類。

“沒聽我女神說嗎？我們想要進去就必須打過她，我們又不是輸不起的人，既然打不過那就走咯。”五條悟擡手墊著自己的後腦勺，“而且就算用腳趾頭去想想，也知道那群爛橘子給我們下達的通知肯定沒有我們所知道的‘援助橫濱尋找丟失咒物、祓除咒靈’那麽簡單。難不成你還那麽相信高層的鬼話？”

夏油傑沉默了一瞬。

他忘不了天內理子死後他所看到的一切，忘不了在“為全人類的生存獻祭生命”和“為了自己而活”掙紮了一輩子的、本該在花一樣的年紀享受世間美好的少女，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生存的真正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