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舞被露凝震撼到了。

她剛才一心都放在男主身上,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的情形,現在才想起露凝。

為她擔憂的同時,也因她竟以一己之力擊退這麽多山匪而感到震驚。

明明那麽嬌小一個深閨少女,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麽……怎麽可能!

夜舞使勁掐了自己一下,不是幻覺。

她看看周圍山匪受傷哀嚎的模樣,又去看撲在婢女懷裏哭的露凝,還是沒辦法把這些和她聯系到一起。

那些重傷在身還沒死去的山匪很快就不能哀嚎了,他們倒沒像之前那些人幹脆地化為烏有,解離塵微一擡手,一把染血的劍刃被他握在手中,明明只是凡間兵刃,甚至算不得什麽好劍,可被他握在手裏的一瞬間仿佛變了模樣,帶出絲絲仙氣來。

就是這樣一個不染塵埃的謫仙,握劍之後頭也不回地甩出去,劍刃如有自己的意識,將還有氣兒在的幾個山匪串了一遍,這讓看著這一幕的夜舞和池雲不禁想到了糖葫蘆。

以後再也不想吃糖葫蘆了。

饒是夜舞早有心理準備,知道男主是個怎樣的人,也清楚這些山匪死有余辜,還是為這樣的畫面感到有些不適,不自覺後退幾步。

池雲比她反應大多了,登時抱緊了露凝。

露凝察覺異常回頭一看,正看到那些猙獰駭人的死相。

解離塵站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雖然隔著白綢,她卻知道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正望著她。

他的視線如有實質,溫度灼熱,燒得她心口發燙。

露凝將注意力放在了死去的山匪身上。

解離塵的劍氣震裂了他們的衣衫,也震碎了他們的骨和肉。

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幕,好不容易壓下的反胃排山倒海而來,露凝捂著唇側身幹嘔。

在護口寺沒吃什麽,她本就比一般人吃得多,胃裏早已什麽都沒剩下了。

這些倒是其次,只是這血肉外翻的畫面與記憶裏重合,她實在是有點扛不住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池雲顧不上周圍的情況,擔憂地去替她撫著後背。

露凝握住她的手淚眼模糊道:“回、回府。”

池雲看著被山匪砍死的馬匹,有些無措道:“可我們……”

“沒馬”兩個字沒說出來,因為一直沉默不語的國師大人輕輕捏訣,一匹閃著銀光的馬出現在車架前,他隔著白綢望過來,池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恭敬地道謝,扶著露凝上了馬車,匆匆離開。

夜舞看了全程,表情說不出來的奇怪。

她在恰當的時機發出響動,刷了一下存在感。

解離塵這才看過來。

是在看吧?

隔著白綢,她不敢確定。

“大人。”夜舞盈盈一拜,“臣女恐怕也得勞煩大人了。”

她話音剛落,解離塵還沒表示什麽,夜長渡就帶著人到了。

他騎馬飛奔而來,見一地狼藉,護衛死傷,表情極為冷酷嚴峻。

好在夜舞沒事,好端端站在那,他這才臉色好了一些。

“拜見國師大人。”他下了馬,立刻跪地行禮。

解離塵沒有回應,是夜舞叫了他起:“兄長,起來吧。”

夜長渡擡眸,解離塵方才的位置不知何時已經無人在了。

“兄長下馬的一瞬間,國師大人就走了。”夜舞表情有些復雜。

夜長渡:“不是告訴你今日京城不太平,不要隨意出門?”他蹙眉盯著死傷的護衛,“一群廢物。”

夜舞垂眼說:“大哥別這樣說他們,都是我的錯,我以為不會有什麽大事。”

這也是實話。

她是覺得自己可以拿捏好時間,不至於造成什麽死傷,但還是和上次禦花園的事一樣,失算了。

看那些護衛的模樣,夜舞有些自責:“大哥,快命人幫他們療傷吧。”

夜長渡揮了揮手,自有人去替他們查看傷勢。

他望向在場的另外一輛馬車:“鎮國將軍府的馬車?”

夜舞想到露凝,表情更復雜了。

“應是昨夜護口寺出了事,國師大人就在這附近,恰好路遇此事才救了你們。”

夜長渡嚴肅地叮囑:“下次可不會這樣幸運,再不聽話,大哥便不會允你隨意出門了。”

不能出門可不能行,夜舞立刻換了一臉的可憐順服:“我只是想來給大哥祈福。大哥跟我說近日京城會有些亂,我實在擔心,最近一直睡不好。”

這具身體和夜長渡是親兄妹,是彼此唯一的親人,夜長渡對她寬容得無可救藥。

她稍微說些軟話,他就不忍苛責了。

“那些都算不上什麽,你沒事才是最重要的。”夜長渡說得很認真。

夜舞有些好奇:“到底是怎麽了?京城為何會亂?大哥能不能透露一些?”

本來這些事不該透露的,屬於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