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這是一場資產階級革命啊!

陳永華、邱輝、劉國軒、邱榮這幾位“原儒大佬”和“反清大佬”終於搭乘著邱家的鳥船離開了揭陽縣城。

這次會議雖然沒有通過任何正式的決議,但還是口頭上約定了幾件足以改變歷史走向的大事!

第一件大事就是確定了以“樸素勇武”的“原儒”為反清革命的領導者,從而直接否定了剃發易服,為韃虜走狗的“今儒”。

這事兒乍一看好像不大要緊,什麽“原儒”、“今儒”的,和老百姓有關系嗎?

還真有!

“儒”在明清社會中是什麽?是士大夫,是鄉賢,是基層社會的領袖。

明清的基層並不是掌握在官或是吏手中的,而是掌握在這些擁有話語權和大量生產資料的“儒生士大夫”手中的。

而在康熙十年,掌握基層儒生士大夫,大部分都是大清的忠犬……廣東、廣西、福建這邊的忠犬還少些,但是出了這一塊,忠犬是絕對的主流!

不打倒他們,朱和墭的政權就很難控制基層,也很難控制話語權。哪怕他打著反清復明的旗號,可以贏得一批擁護明朝的知識分子的支持,但終究難以徹底打倒和批評“今儒”。

而不把剃發降虜的今儒批倒批臭,那擁護朱三太子、朱三太孫的儒生士大夫就很難話語權,也很難完全控制基層。

至於徹底廢黜儒家……用一種別的思想取而代之,在清初的廣東,幾乎不可能辦到的。因為儒家根子紮在宗族當中,而清初的廣東因為沿海遷界和清朝官府的殘暴統治,存在比較激烈的官民鬥爭,所以大部分百姓都依托宗族,抱團取暖。而維系宗族的宗法和等級都來自於儒家,想要廢黜儒家,就得瓦解宗族。

而且此時廣東人少地多,所以絕大部分宗族都是擴張型而非內卷型,宗族內部就比較和諧,很難瓦解。

既然徹底廢黜儒家不可能,那朱和墭就只能“托古改制”,捧起“原儒”,貶低“今儒”,從而奪取儒家的道德高地和話語權——“今儒”把孔子的衣冠禮儀都拋棄了,都當了蠻夷的奴才,而且還和蠻夷一樣禿發結辮,這還算儒生嗎?《論語》讀過嗎?《論語·憲問》裏面孔子怎麽說的?

子曰:“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

所以剃發易服的今儒對上布衣角巾的原儒,政治上就不正確!

況且原儒還有劍!還有手榴錘!

他們遇到剃發易服的今儒根本不必講道理,理直氣壯的拔出寶劍替孔子清理門戶就是了,沒人敢說他們做的不對!

揭陽會議上約定的第二件大事也極為重要,那就是設立原儒大學士會議為監國府的最高權威。

這事兒表面上起來,似乎是朱三太子、朱三太孫父子放棄無上權力,實行虛君政體的開始。

但實際上,朱三太子、朱三太孫兩父子的無上權力本來就不存在!

延平王府的本錢比定王府大太多了,捧定王監國不過是為了讓定王當肉盾吸引清廷的火力,怎麽可能真的讓一個是真是假都不清楚的定王掌權?

所以十一大學士共掌大權幾乎就是最理想的權利遊戲規則了,不僅可以避免定王府和延平王府為了還是“期權”的最高權力發生沖突。

而且也讓雙方的實力對比發生變化後,可以通過調整各自擁有的大學士數量,以完成最高權力的轉讓,避免發生不必要的火並。

另外,大學士的數量較少,僅僅只有十一人,也使得這套決策機制的效率有了保證,不會變成一個扯皮會議。

而第三件足以改變歷史的事件,則是確立了“均田、均稅、均役”等三均,以及促進工商和四民平等的發展路線。

這個路子乍一看似乎是要“大平均”,有點脫離實際,太過理想化。但實際上卻是一場資產階級革命!

因為“均田、均稅、均役”的本質是限制或剝奪封建地主階級對土地的占用,減輕自耕農的負擔,使得他們將更多的財力投入到擴大再生產上——因為現在的潮州人少地多,可以實現“人均富農”,而且土地普遍歸宗族集體占有。“均田”實際上不會剝奪富農的土地,只是厘清了產權,保障了各個宗族對土地的集體占有。

所以“均田、均稅、均役”是保護,而不是打擊富農的。

和“均田、均稅、均役”同時提出的,則是大力發展工商業——潮州的富農經濟想要搞好,就必須把工商業發展起來。否則富農的產品沒辦法變現,富農經濟是怎麽都發展不起來的。

而朱和墭在怎麽發展潮州的工商業這方面是最有經驗的!

他的辦法就是……辦廠創業。

而且是大手筆,一出手就是五個廠,分別是東廠、西廠、內廠、北廠、南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