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在哪

何曲是蘇宜送去機場的, 十點的飛機，她開車送何曲到機場後，還歇息了片刻，才慢悠悠往醫院開去。

她其實不止一次的想過和周媛媛重逢的場面。

那些偽裝起來的城墻, 看著堅固不已, 實則只需要一個照面, 就會全然崩塌, 她還記得, 她中途碰到過周媛媛一次。

是陪許若星的酒會。

那天在酒店裏，她看到周媛媛出現在隔壁的房間，有一瞬間, 她是木然的，愣在原地良久，她都沒回去, 周媛媛過去說的每一句話，都歷歷在目，嘲諷她, 譏笑她, 讓她寸步難行。

從來沒發現自己居然是這樣的人, 自私自利, 趁周媛媛不在, 對許若星下手，用合同把她綁在身邊。

無恥卑鄙。

她明明已經做好, 做一個壞人的打算了，可在許若星回來後, 還是很難受, 那種難受從骨子裏滋生出來, 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她做不到完全的不在乎。

她是可以放許若星自由的，在這段婚姻一開始，她就想過，這一切不過是她擁有的夢，一場海市蜃樓，遲早有一天，夢會醒，海市蜃樓會消失，她摘下戒指，只是在告誡自己，別太貪心。

令她意外的是，許若星回來沒提到周媛媛，好似沒見到她。

她也沒主動提，假裝不知道。

一切好似回到從前那樣，她還可以借著出差的由頭，晚上躺在許若星身邊，聽她淺淺的呼吸，在她睡熟之後，假裝不經意的抱一抱她。

在那一刻，就是她所擁有的，全部幸福。

事情到底還是脫軌了。

蘇宜將車停在醫院門口，車窗半開，暖風徐徐吹進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心煩意亂了，失去記憶的那一刻，知道結婚協議的那一刻，被許若星告知自己有喜歡的人那一刻，她都沒有如此的慌亂。

可現在，恐慌如深淵，將她整個吞沒。

周媛媛回來了，許若星知道嗎？會知道吧？

蘇宜手擔在窗邊，側頭看著裏面，神色冷冷的，目光淡淡然，耳邊偶爾一輛車疾馳，發出的鳴笛都讓她耳邊撕裂開，耳鳴越來越重，外面人潮擁擠，但她耳邊聽不到一點聲響，宛如塞了很多很多的棉花，那些聲音都被淹沒下去，只剩下刺耳的鳴笛。

“噠噠。”敲擊車窗的聲響，拉回她神志，蘇宜轉頭，看到外面站著周媛媛。

呼吸一下被束縛，嗓口發緊，蘇宜眨眼，耳邊沒了一切聲音，整個人如入虛無的空間，周媛媛喊道：“蘇宜？”

坐在車裏的人臉色蒼白，周媛媛意識到不對勁，忙拉車門，從裏面鎖上了，她手從半開的車窗探進去，打開車門，車門打開的刹那，蘇宜才呼吸到空氣，耳邊的轟鳴一瞬間消失了，四周的吵鬧陸陸續續傳進耳朵裏，她淺呼吸，看向周媛媛，說：“謝謝。”

周媛媛面色凝重，說：“跟我進來吧。”

她問：“你怎麽回事？”

看這樣子，挺嚴重的，她一開始看到蘇宜報告上的疑似，還不是很確定，記憶中，蘇宜屬於冷美人，什麽都不上心，雖然和她曾一起和好友似的，但她們之間總是隔著一層紗，這層紗讓蘇宜看起來更神秘，她沒有什麽心思去探究別人的神秘，所以在蘇宜當初不聯系她之後，她也沒主動聯系蘇宜。

但想要忘記這麽個朋友，也不容易，蘇宜實在太耀眼了。

耀眼到她們雖然是相鄰的學校，也能在自己的班級裏聽到一點關於蘇宜的消息。

“聽說隔壁班有人和蘇宜表白了。”

“勇士啊！成功了嗎？”

“當場——”做了個割脖子的手勢，這些八卦每周都能聽到兩三次，蘇宜的一舉一動得都會出現在她們學校的交流壇裏，周媛媛每次進去下資料都能見到，一點一滴變化的蘇宜，越發成熟，越發冷靜，也越發的疏離。

也有人問她：“你們不是好朋友嘛，幫我牽個線？”

彼時她已經和蘇宜沒什麽聯系了，聽說蘇宜正在準備設計稿比賽，後來，漸行漸遠，畢業前倒是聽說蘇宜去了德思娜，那天她也在隔壁包廂吃飯，和蘇宜打了個照面，還是記憶中冷冷淡淡的蘇宜，沒什麽變化。

時間在她身上，格外的優待，所以時隔三年，她還是一眼透過車窗認出了蘇宜。

蘇宜走在周媛媛身邊，側頭看眼，周媛媛變化挺大的，成熟穩重許多，蘇宜記得她們在一起，周媛媛最常用的開場白就是：“許若星……”

似乎沒有人不知道，許若星是她女朋友。

在那個寢室，那個班級，那個學校，認識周媛媛的人都知道，她有個國內的女朋友，她們很恩愛，周媛媛很愛她。

蘇宜再一次握緊拳頭，心神不定。

周媛媛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蘇宜搖頭：“沒有。”

周媛媛帶她進了診室，坐在辦公桌前，周媛媛打開電腦，對蘇宜說：“在手機上掛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