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1 七夕掉落

老教授頂著一頭比第一排同學還濃密的黑發,在黑板上寫了幾個瀟灑的大字,因為前半節課沒有認真聽,余宴川沒認出來這是什麽字。

這老教授是退休返聘的,帶完余宴川那一屆之後搞了一年研究,今年才回來繼續教書,只不過改教了選修課。

譚栩的這一學期原本沒有課,是余宴川聽說教授回了學校後,一時興起慫恿譚栩和他一起去旁聽了一節,體驗一下珍貴的坐同桌的時光。

階梯教室坐得滿滿當當,余宴川跟在譚栩身邊坐下時還有些心虛。

“這老先生是我畢業論文導師。”余宴川小聲說,“我後來一接他電話就生理性頭暈。”

“有點可惜,我選導師的時候他還沒回學校。”譚栩轉了轉筆,撐著腦袋看著窗外。

這課講的都是專業課內容的基礎,聽了一半余宴川就昏昏欲睡。

離開校園沒多長時間,他已經不適應課堂生活了。

在他第四次垂下頭差點倒過去的時候,譚栩終於沒忍住拍了拍他。

“你把我喊來聽課,你自己睡得比誰都香。”

“體驗大學生活。”余宴川揉著眼睛,“這就是最真實的大學生活。”

課間休息的鈴聲打響,下一節是上午的最後一堂課。

譚栩把書本塞到包裏,在余宴川耳邊低聲說:“走了,去食堂。”

“還有一節呢。”余宴川含糊著敷衍他。

“等到中午人就太多了,從四教樓騎車去食堂堵死你。”譚栩壓著聲音說。

余宴川煞有介事地反駁他:“體驗就得體驗全套流程,在人流量高峰期堵車去食堂是大學生活的精髓。”

“你是不是閑得?”譚栩毫不動搖,“你不走我走,到時候你自己排隊買飯。”

余宴川思索幾秒,抓起桌上的書本,跟在他身後走出了教室。

老教授正在走廊裏溜達透氣,譚栩拉了拉余宴川的衣角:“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不了,估計都忘記我是誰了。”余宴川打了個哈欠,等到兩人走出教學樓後才說,“哎,說不定還真記得,當時他問過我為什麽不讀研了來著。”

“為什麽不讀了?”譚栩轉頭看他。

“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子。”余宴川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其實我大四的時候也沒規劃過以後的路怎麽走,就想著得過且過,其實我前兩天也想過考個研試試,但研究生哪也不是說考就能考的。”

譚栩一蹬把車騎上路,慢悠悠地穿過教學樓區:“想考就考,你能力又不差。”

“誰的能力都不差,我不一定考得過別人。”余宴川捏了捏車閘,“你有沒有走過湖後面的小路?”

“沒有。”譚栩跟著他停下來。

余宴川拐了個彎,向著湖後的景觀山的方向去。

這山不高,四面修了幾條上山的石路,聽說林子裏有小刺猬,但也只在學校表白墻上見到過。

山底小路遮在路邊高樹的林蔭下,路上清靜沒什麽人,這條路很窄,只有非機動車能騎進來。

“去食堂很近,就是蟲子有點多。”余宴川加快了速度,“我以前經常會到這裏,早上的空氣不錯。”

譚栩按響車鈴:“這蟲子哪是有點多,要吃人了啊。”

“沒事,夏天不過來就行了。”余宴川不動聲色地再次提速。

譚栩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

小路從山後過,能看到泉水順著人工鑿出來石階滾滾流下,小片的瀑布發出嘩啦啦流水聲。

“原來這個瀑布在這裏。”譚栩從水泉旁經過,目光停留了許久。

他想起來宣傳部曾經拍過一組宣傳海報,其中就有一張延時攝影的瀑布流水。

那張照片是余宴川拍的,他覺得很好看,偷偷拿去做屏保很久,後來怕被余宴川發現,才悄悄換掉了。

小路盡頭就是直通食堂的大道,零星有學生騎著車從身邊經過,暖洋洋的微風吹著垂柳,太陽順著樹葉間隙在腳底灑下片片光斑。

路邊的長椅上總是坐著人,余宴川在途徑路口處時,轉眼仔細瞧了瞧路盡頭那把椅子上的人。

“認識?”譚栩跟著看去,是兩個看著眼生的男生,坐在一起不知道聊著什麽,看上去笑得很開心。

“見過。”余宴川轉回頭,穿過了路口繼續向前,“來過我的花店……他們還去龍鼎酒店吃過飯,我給的卡,一出酒店碰上個搶錢包的,他倆還跟小偷打了一架,我他媽真沒見過倒黴到這個程度的。”

譚栩對這事情毫無印象:“小偷?”

“還傷著眼睛去醫院了,我沒跟你說,因為那段時間你要跟我一刀兩斷來著。”余宴川笑了笑。

看來是扔花事件之後的那幾個月——在當時看來似乎毫無轉圜余地、行到絕處的事,如今想想也不過是過家家一樣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