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復盤

余宴川原本沒想把場面搞得如此難以收場。

以前他對這種倫理大戲喜聞樂見,但此時他居然替余興海捏了把汗。

不過余興海顯然是見識過更大風浪的人,在聽到譚栩的回答後還能面不改色。

銳利的目光盯住他們,余興海慢慢坐到椅子上,拿起鋼筆頂開筆帽,用筆尖指了指門口:“去門口等著,我先跟這二位聊。”

在幾人臨走前,他意味深長地對著余長羽扯了個笑臉:“挺能折騰的。”

余長羽沒有回答,替他關上了玻璃門。

只有老狐狸才能生出來小狐狸,余興海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這餿主意是余長羽出的,一周七天一個月三十一天,偏偏通知林予在今天過來,說不是故意的都沒有人信。

“余總看出來了?”譚栩小聲問。

余長羽漫不經心地擺擺手,坐到休息室的沙發上:“沒事。”

這扇玻璃門的隔音比想象中更好,屋子裏的交談聲半句都漏不出來,余宴川從飲水機旁接了杯水,放在了余長羽面前。

“想問什麽就問吧。”余長羽端起來抿了抿,“我半年前就做好了回答問題的準備,沒想到你憋到了現在。”

盧律師聞言站起身:“我回避一下。”

譚栩也跟著裝模作樣地站起來:“那我也……”

“你就別了,你聽得還算少嗎?”余宴川揭穿了他的假客氣。

譚栩順勢坐回去,捧著紙杯對余長羽點了點頭:“那我跟著一起聽。”

“你聽吧,這事情裏確實也有你的戲份。”余長羽動作隨意地向後靠,胳膊架在沙發扶手上,手指搭在額角旁,眼裏含著笑意。

“你這樣說……所以你當初和林予發郵件,言語間模擬出來的形象就是我,對吧。”譚栩順著他的話問道。

余長羽毫不避諱地點點頭:“我本意也並非如此,只是對方聊的消息都太詳細,如果我把全部內容都虛構,很容易在後續無意間穿幫,只能挑一個人當模板。”

譚栩聽笑了:“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就這樣拉我入局,有點不太厚道吧。”

“為了模糊視線,我加了其他特征點進去,比如開畫展的是李家的小女兒,敲架子鼓的是王家的小少爺。”余長羽說,“所以林予接近你之後的那段時間裏什麽也沒有做,不是嗎?”

譚栩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他算是見識余長羽的手腕了,十幾歲的年紀就能幹出這種缺德事來,以後必成大器。

余宴川沉默地聽完後才問:“為什麽騙林予?”

“因為我不知道他來信的目的,面對未知的隱患,當然藏得越深越好。”余長羽說。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平淡,與平時說“不要熬夜”時一樣理所當然。

余宴川本以為他不會希望自己得知這些事,畢竟余長羽在其中扮演了傳統意義上的“壞人”一角,且看起來心思深沉,與平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但余長羽卻異常坦然。

余宴川隱約明白這是在教他識人辨事,也是在告訴他“哥哥也並不是全然的善者形象”。

“你在誤以為我並不是你親生弟弟的時候,為什麽還要用這種方式保護我?”余宴川問得有些艱難。

但余長羽回答得很輕松:“是否是親生兄弟,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需要有其余的人插足。”

余宴川莫名有種被打了一巴掌又給個棗的感覺。

“我知道你還想問什麽。Beacher那些所謂黑出來的消息確實是我提供的,不過那個硬盤真的是他自己破解的,爸的私人醫生的病歷記錄也是他親自扒出來的,我只提供了郵件掃描圖而已。”

“我知道,我沒想問這個。”余宴川按了按眉心,雖然這些事他早就猜出來了大概,但此時被一股腦地全部承認,他還是需要些緩沖。

Beacher是於清介紹給他的,於清又是余長羽的好朋友,她知道些與林予相關的故事、替余長羽當個臥底情報員,也算是理所當然。

余宴川當初選擇讓於清介紹個新的黑客,沒有找黑科技玩得遊刃有余的何明天,就是想找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讓所獲得的信息盡可能少一些主觀幹擾。

沒想到正中下懷。

余宴川閉上眼睛,從大量的往事裏翻找出了保留已久的疑問:“我是想問你Jeff的事。他和林予走得很近,並且在公司裏做過馬腳,你當初去出差肯定都發現了,為什麽沒有處理?”

“我處理了啊。”余長羽笑了笑,“我找他談過,他是怕未來林予和我們爭權時手裏沒有籌碼,又怕你排擠這個突然出現的弟弟,才會做那些事。解鈴還須系鈴人,我沒有多管——後來你的收權工作做的也很順利,對吧?”

余長羽倒是把自己撇得清白,好一個解鈴還須系鈴人,不過就是想借機鍛煉鍛煉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