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從隔壁帝都的學校轉學過來的女孩, 是同桌,同學,在在一個小區住的鄰居, 時不時兇巴巴的怪脾氣的美少女,也是他……很喜歡的人。

平生第一次喜歡的少女。

為此,我打破了很多原則,也嘗試了很多不同的新事物。

他忽然有了想法,沉吟一會,提筆這麽寫道:

我平生大概沒見過什麽“光”,從小到大獲得的冷眼不少,鄙夷不少,欺侮不少,一路走來,渾渾噩噩,無人扶持,不知所屬,唯有拳頭夠硬, 性子夠野,眼神夠狠, 因為不反抗就會被吞噬, 不同化就會成為弱者,不自己站起來會像垃圾一樣被人一次次丟棄, 我受夠了這些無止盡的恥辱,於是我站起來,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沒人愛的怪物, 誰若敢來欺負我, 我必揍到他跪地求饒。

——於是沒人再敢欺負我, 我如願成了鎮子上人人敬而遠之的瘋子,沒人敢來找我,我成了孤家寡人,身邊沒什麽朋友,鎮子上的大多數人都怕我,視我如洪水猛獸,可是我自卑又墮落,陰郁又悲傷,大多數時間郁郁不樂,我常常思考每天像這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又會在哪天真正迎來死亡。

我自己找不到答案,也沒人會來主動告訴我。

香煙盒和啤酒瓶是常客,堆滿了我客廳的茶幾。

我用徹夜的遊戲音效和漫無目的的宿醉消耗我所剩無幾的浪蕩青春。

一個人住的房子每到半夜就靜的可怕,水龍頭滴水的聲音聽了好幾年,習以為常又冰冷透骨。

小時候時常會害怕有翻窗戶闖進來的“鬼”,他們長著人的模樣,進來之後就翻箱倒櫃,把珠寶和錢財放進黑乎乎的口袋,撲在床邊恐嚇我一通再離開,第二天我在街上碰到它們,那些鬼還可以若無其事地攔住我,句句指責我的不孝,我的錯處,還有我的血統。

他們說我是野種,下賤肮臟,不配擁有好的東西,還說我陰鷙狂妄,狂放又暴力,說不定骨子裏也有著瘋子的基因。

那時候我也一直以為自己會是瘋子。

所以十幾年來,我一直如孤魂野鬼一樣活著,自暴自棄,無可追尋。

——或許幹脆死了也沒人在乎。

少年握筆刷刷地寫著,黑漆漆的瞳孔裏淡漠無溫。

“但在這個夏末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因為我遇到了一個人。”

初次相逢她的時候,那個女孩子和四周肮臟的巷子口和灰塵格格不入,她站在那裏,像一顆被清水剛洗過的草莓,又或是沾著露水的山茶花,幹凈又叛逆,莫名有種不馴服的倔強。

她提著一只破掉的水果袋,不知何故站在那裏,朝我投來隱晦而大膽的目光,我眯著眼看她,女孩卻不躲不閃,穿著一條漂亮的裙子,烏黑的長發披肩,皮膚白的像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執拗地問他原因,為什麽揍人,眼底帶著不易察覺的冷意。

被勾起了淡淡的興趣。

“一雙桃花眼,很薄的櫻桃唇,微卷的黑色長發,皮膚白得像塊嫩豆腐,再冷的天也要穿很漂亮的小裙子,喜歡塗櫻桃色玻璃唇釉,體力很差,性子乖張,脾氣有點躁,而且多變,有時候很可愛很開朗,有時候又冷冷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

寫到這,他發現身側的女孩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似乎是有些倦怠了。

她略微低下身子,趴在桌上。

略微垂下眼瞼,抿起緋色的唇,繼續寫著卷子。

祁凜見狀,唇角勾著一抹幾不可聞的笑意,握著筆,在眼前的作文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

“脾氣大,她生起氣像個跳腳的小兔子,或者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小白貓,眼睛紅紅的,被惹急了會咬你一口。”

“一開始的印象是個自以為是的小麻煩精,似乎堅守著一套自己的正義,被觸及原則會堅決抵抗,而且樂於助人,不知為什麽總是能和她碰到,是個閃閃發光又很受歡迎的家夥。”

身上有魔力,他抗拒不了。

……還有,扇人還挺疼的。

祁凜寫到這,回憶似的摸了摸臉,輕輕嘖了一聲。

這個小麻煩精脾氣大,不好哄,但是很可愛。

混亂邪惡又善良,有時候很愛搗鬼,但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最開始覺得逗弄著這個丫頭好玩,看著那張生氣的臉,好像自己陰郁的心情也變好了。”

“……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發生了變化。”

祁凜的眼睛輕輕動了動,這麽寫道。

“我開始變得不一樣,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我暴躁,情緒時常低落又高昂,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燒了。”

或許隱約知道那是什麽,又別扭地不想承認。

慢慢的,他開始變得在乎起來,或者從一開始,就被吸引著。

目光逐漸無法從她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