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回去的時候, 友枝問起友娜滿月禮的事情,“媽,姥姥之前給了我一個鐲子對不對?”

友娜聞言一臉詫異, “……是有這回事,小時候我怕你戴著跑出去給弄丟了,就收起來了。”

“我想看看,媽你拿出來唄。”

友娜走進裏屋,翻騰半天,從臥室櫃子裏拿出一個看著就很高級的黑色漆器盒子。一打開,一只精致漂亮的墜鈴鳳紋銀鐲安放在紅色的軟墊上。

友枝把它拿起來戴在手上,手腕輕輕一晃,鐲子立刻發出清脆悅耳的鈴響。

“這只鐲子是十幾年前你姥姥拜托鎮長的老婆柳海媚做的,她可是是鎮上很有名的首飾匠人。”友娜說。

友枝對這個名字頗有印象,她在一個很有名的“尋找人間能工巧匠”的綜藝裏曾經看到過這個人。

“是不是還有另一只鐲子?”她摩挲著銀鐲,一邊問,“另一只給誰了?我堂哥他們嗎?”

友娜搖了搖頭,“好像不是, 我也不知道。”

好吧。

意外得了個很漂亮的鐲子,友枝心情不錯, 洗完澡伸了個懶腰, 早早地睡了。

明天周六,可以出去玩——

她閉上眼睛。

——

第二天上午, 祁凜在公共祠堂裏,給友美和上香。

屈膝跪坐在蒲團上,脊背筆直, 脖頸纖細, 少年閉眼, 很均勻地呼吸。

四周很安靜,外面的風不斷吹拂窗子,室內溫暖而明亮,供桌上香爐裏的黑色香條正安靜地燃燒著,渺渺煙霧不斷上揚,隨後在空氣裏慢慢消散,靜謐而古樸。

他輕輕地呼吸。

——果然比起靜的可怕的家裏,這裏更能給他一分安寧的感覺。

他站起身,拿起了一炷香,對著檀木牌位拜了拜,隨後上前把香插在香案裏,在動作的時候,黑色衛衣的袖子略微往後,露出一段白皙的腕骨,祁凜眼睫垂下,他左手腕上戴著一尾銀鐲,上面刻著樸素而精密的細蛟龍紋。

身後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染著發穿白裙的女人站在門口,聲音伴隨著陽光灑落了進來,“原來你在這啊,祁凜。”

少年轉身,看到她,一雙丹鳳眼裏並無眼神波動,淡淡地開口:“為嬌姐。”

他輕輕垂下手,衛衣衣袖遮住了腕骨上的那尾龍紋銀鐲。

宋為嬌看了看他,“來給美和婆婆上香?”

祁凜點了點頭。

宋為嬌走過來,先是細地看了看少年的臉,頓時納罕地說:“呦,臉上的傷處理的挺好,不是你自己弄的吧?”

他一臉淡漠,從隨後背包裏掏出一團包著塑料袋卷著的黃色金屬絲,隨手扔給她:“你要的吉他弦。”

宋為嬌一把接過,揣進提包裏,“謝了。”

宋為嬌今天二十五,是赤鋒鎮鎮長宋志的女兒,它大學畢業後回鎮子上工作,開了一個小型音樂工作室,周六日就教一群小蘿蔔頭們打架子鼓彈電子琴,其余的時間,工作室就是樂器行。

祁凜和沈歸京的貝斯和吉他從她店裏買的。

孫薇在沒瘋以前,曾經是宋為嬌的音樂老師。

因為這些微末的聯系,對方算是他在鎮子上,少有的熟識的人。

女人說:“最近你學習怎麽樣?考試考多少分,上課的的時候好歹認真聽一聽,總不能到最後沒大學上。”

祁凜隨意應了一聲,指尖擺弄著祠堂窗簾上的流蘇,神色漫不經心。

宋為嬌人還可以,小的時候自己被人欺負,她偶然出手幫過他。

但也許是她音樂師範專業出身,好為人師慣了,說話時總有一種說教的感覺,逮著就得被教訓一頓大道理,像是小時候自己被語文老師耳提面命背課文一般,祁凜不堪其擾,因此他之前都躲著她走。

“誒對了,我找你有正事,今年的酬神大祭,你不如去選少年武神扮吧。”宋為嬌忽然說。

少年聽到這,擡眸看過去,挑了挑眉說,“我本來也想報的。”

宋為嬌先是愣了愣,隨後笑起來:“那感情好啊,從前我怎麽說你都不參加,可自閉了,還以為這回也要勸你好久。”

說完,她想起往日那每三年一次的酬神祭上,扮武神的少年們的固定節目。

……對了,之前是一對小情侶扮的,甜甜膩膩的,她想到這,不由得問眼前的少年:“怎麽,今年你突然改了主意參加,這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祁凜神色一僵,低頭不語。

等酬神祭典的時候,在扮戲巡街時,是有個少年武神的迎親儀式的,萬工紅轎裏坐著狐狸小仙美嬌娘,武神戴面具,兩人牽手討吉兆,得祝福。

哎呦,那要是這樣,眼前這孩子的那點小心思簡直昭然若揭啊。

宋為嬌一眼就看了出來,不由得心生好奇:“哪個啊?叫什麽名字,她也想選今年的狐狸小仙?”

祁凜掩飾別扭地撇過頭,輕咳一聲,“別問了,她一定能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