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想吃他的嘴唇

“你失陷敵營並非偶然,而是燕瑾瑜從中作梗。七年前,有一家庶民拐過你,你記得麽?燕瑾瑜是那家人的兒子,狸貓換太子成了燕氏長孫。他記恨你,想弄死你。他的過去偽飾得很好,我找不到證據,也找不到證人,動不了他的地位,但是這口惡氣我不能不出。”

桑持玉的眉頭越蹙越緊。

蘇如晦繼續說:“所以我把他綁到礦洞,挑了他的腳筋。”

桑持玉神色一凜,“胡鬧。”

“我為你出頭,你卻怪我胡鬧。”蘇如晦搖頭晃腦,“桑哥啊桑哥,你好生不講義氣。現在我同你坦白了,挑了世家子弟的腳筋,這罪名可不小。你若要拿我去衙門,我束手就擒。”

蘇如晦兩手伸到他面前,等著他逮捕。

桑持玉凝視他的雙手片刻,道:“我已不在拓荒衛,此事不歸我管。”

這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意思了,看來桑持玉並沒有他想得那麽討厭他。蘇如晦決定讓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咱們倆同生共死多少回了?說咱倆是過命之交,應該不為過吧?我提議,咱們倆義結金蘭,以後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弟,好不好?”

桑持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蘇如晦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糾正道:“以後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弟。”

桑持玉看著他,眸光寒涼如水。他道:“蘇如晦,你為何如此喜歡同別人稱兄道弟?”

氣氛陷入沉默,有些尷尬。腐舊的灰塵味兒縈繞鼻尖,兩個人四目相對,明明那麽近,卻好像隔了一塊鐵板。就在這時,一疊雜沓的腳步聲進了書樓,伴隨女子和男人粗重的喘息。男子將門關上,書樓裏登時昏暗了幾分。

站在書樓角落裏的桑持玉和蘇如晦同時一愣,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檀郎,你輕點兒嘛。”女聲嬌嗔道。

“好久沒碰你,我怎麽忍得住?”男人低喘,“快快讓我瞧瞧,這幾日不見,你奶子是不是長大了?”

淫詞浪語不斷,間或肉體的撞擊聲。分明在隆冬,屋子裏卻燥熱難耐,仿佛是酷暑。蘇如晦非常尷尬,又不敢動彈。書樓狹窄,他們和那兩個偷情的家夥只隔了幾個書架。幸而書架塞得滿滿當當,他們是看不見桑持玉和蘇如晦的。

為了不發出聲音,桑持玉和蘇如晦都沒動,就在這逼仄的通道裏杵著。桑持玉沒有同蘇如晦對視,似乎刻意移開目光,去望陽光裏翻飛的細小塵埃,蘇如晦看得見桑持玉紅透的耳朵。

度日如年,蘇如晦站得腿麻,想動一動手腳,桑持玉驀然捉住了他的手腕。大概是他平日太不靠譜,桑持玉以為他又要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蘇如晦立馬不動了,桑持玉握著他的手,那兩人的聲響不絕於耳,桑持玉覺得自己好像握住了一團火,燙手,忙又松開。

兩人就在這咫尺之間,四目相對。

蘇如晦看見桑持玉的嘴唇,薄薄的兩瓣,淺紅色,光澤剔透如朱釉。蘇如晦今兒個才發現,桑持玉的唇瓣這樣好看,那些坊市裏的歌姬舞娘,比不上他分毫。完了,蘇如晦發現自己的病更重了,他不僅想要喝桑持玉剩的湯,還想吃桑持玉花瓣兒似的嘴唇。

一個人想吃另一個人的嘴,正常麽?

那時候蘇如晦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察他內心狂草一般蔓生的欲望和情感,他的第一反應是桑持玉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拔刀砍了他。

蘇如晦年紀輕輕,暫時不想死,於是用盡全力壓下這無恥的想法。可他望著近在咫尺的嘴唇,心裏依舊有一塊地方蠢蠢欲動。

這麽漂亮的嘴,塗唇脂一定很好看。蘇如晦想送給桑持玉天香閣的一品口脂。

一瞬間腦子搭錯了筋兒,蘇如晦用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桑哥,你想不想試試塗口脂?”

這話兒一出,蘇如晦就知道壞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讓一個男人塗唇脂,這不是侮辱人麽?很顯然,桑持玉也是這麽想的,身上的氣息登時如雪境寒風,凜冽刺骨,凍得蘇如晦打擺子。

蘇如晦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小聲道:“我沒別的意思,天幹物燥,我想讓你潤潤唇。”

他還要說些別的,以扭轉桑持玉對他的印象。然而桑持玉冷著臉,捏住他的兩腮,不讓他說話。蘇如晦就這麽被捏著臉,包子似的,動彈不得。

那兩人終於把事兒辦完,卻又不走,在那兒咬耳朵。

“素素,你真的要嫁給蘇如晦?”男人問。

桑持玉一怔,望向蘇如晦,下意識松開鉗制他兩腮的手,他白皙的臉頰上烙著兩個紅彤彤的指印,也是一副很震驚的表情。

宴席上那個唯唯諾諾,羞怯膽小的姑娘,竟在這兒與旁人偷情?

“我有什麽辦法呀?”素素吃吃地笑,“誰讓你沒出息,是個馬夫。我的秘術又這般無用,不像那雲州的江雪芽,與男人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