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言峰跳高

少年士郎知道自己因之前的事故, 可能失去了恐懼這種情緒,但這不代表他連憤怒也無法產生。

養父對雁夜先生的秘密囚禁,讓他第一次對綺禮生起疑心, 對方所說的話,所行的事, 真的是站在信仰的一邊嗎?

如果是的話, 那又為什麽要對自己說謊呢?

間桐雁夜看出了士郎的茫然與不忿,輕輕摸著他的發頂說:

“大人間的事不用理解也沒關系, 小孩子只做覺得對的事情就可以了, 不要因為大人的所作所為, 改變自己的內心與初衷。”

雁夜先生對小孩總是特別溫柔,是個有些孤僻、卻心地很好的人。

所以士郎很懷疑,後來綺禮每次去間桐家都帶上自己, 是不是就是想讓雁夜先生看見有小孩在場,才不會對他太過橫眉冷對。

真是混蛋透了,綺禮那家夥。

比起雁夜先生, 自己的養父恐怕才是真正不懂愛的人吧。

再後面發生的,連慎二和櫻也知道, 基本上綺禮每周都會以治療名義登門拜訪, 面不改色地與雁夜交談。

雁夜本來是堅決拒絕他的,但不知出於何種考慮, 臟硯卻接受了教會對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的熱切“關心”。

雁夜獨木難支,加上櫻還在臟硯的控制下,只好忍受每周與神父的單獨見面。

似乎也多虧這樣,原本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的間桐雁夜的人生, 因為本人想活下去的頑強意志,加上言峰綺禮不算善意的“幫助”下, 一直飄搖著、殘喘維系至今。

就連差點獲得聖杯的衛宮切嗣,都因個人的信念垮塌,於艾因茲貝倫堡先一步病逝。

由此可見,不管多麽渺小、多麽卑微的願望,對於人類的生命來說,都可以成為其難以撼動的支柱。

就連人生從一開始就被踐踏、碾碎了的櫻,都有著小小的、渴望能夠實現的願望。

蟲窖裏夜以繼日的訓練,在間桐櫻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暫停了。

這個讓雁夜驚喜又痛苦的消息,聽在幼小的女孩耳中,卻是毫無反應的麻木。

每天的訓練是必要的,如果反抗爺爺的命令,就會受到懲罰。

懲罰就是比原本遭受的痛苦還要更加痛苦,逃跑會被懲罰、哭鬧也會被懲罰,如果不想多受罪的話,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服從。

面前這個一直說要救自己的男人,就是那種不聽話的笨蛋,所以爺爺才會一直懲罰他。

那時候的間桐櫻,內心已經空無一物,不論雁夜對她的愛護,還是慎二的厭惡嫉妒,她都好像感覺不到一樣,就像個殘破麻木的人偶,只會按照他人的命令活動。

上小學的時候,明明長著一張可愛的面孔,卻總是沒有任何表情,班上的女孩都不喜歡她,男生也不怎麽懂得和這種陰沉的類型相處。

久而久之櫻就被其他同學排擠了,只有哥哥放學後會在校門口等她,有時那個教會的學長也會跟來。

面對言峰士郎的時候,櫻總是不能自如地與他對話,但這並不是對方的問題,她漸漸地也能感覺到,學長是個很可靠的人。

但讓她恐懼的是對方的父親,那個總穿著黑色法衣的高大男人,櫻一直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因為叔叔只管他叫神父。

神父有著非常令人害怕的眼神,尤其是看向自己的時候,對方嘴角的笑容,就好像看了什麽有趣的東西,讓她覺得他下一刻就會擡手傷害自己。

好在叔叔一直有意無意地在阻攔對方和她見面,一不小心回家的時候撞見,叔叔就會找借口把神父叫過去,她也能趕緊躲回房間裏。

後來上了國中,她假期也一直在修行蟲魔術,雖然爺爺沒有再出面監督過她,但她不敢私自停止。

國中的女孩們已經情竇初開,各自有了喜歡和仰慕的對象,但這時的她。卻只覺得無比痛苦壓抑。

有了性別意識後她才明白,自己的人生從一開始,就已經糟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她早就不是處女了……當初改造魔術屬性的時候,蟲窖裏的每一幀回憶,都讓她肮臟自厭到想要自殺!

其他女孩天真的笑容,曾讓她連呼吸都感到罪惡,像她這樣的娼‖婦,真的有資格和其他幹凈的人一起上學嗎?

連自殺都不能幹脆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厚顏無恥了?

國中大概是間桐櫻人生最灰暗的時代,比懵懂的幼年更絕望壓抑,因為那時的她明白了。

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去愛一個人。

也沒有任何資格接受別人對她的愛。

對於慎二的妹妹,士郎最早的記憶中,她總是跟在慎二的爺爺後面出現。

而從聖杯戰爭結束,臟硯也就基本不怎麽出現在家裏了。

按綺禮的說法是,對方要為下一次聖杯戰爭積攢力量,潛伏在哪個角落裏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