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洗禮詠唱

讓人失語的驅魔現場旁邊,在不知為什麽缺了兩匹馬的旋轉木馬上,一個小嬰兒正坐在固定搖籃裏,著急地“咿呀咿呀”直叫。

言峰士郎看到又有人進入結界,發現來的是禪院甚爾,便指指他兒子說:

“來的正好,惠想讓人抱著騎馬,你先陪他玩一會兒。”

“哈?我才不——”

還沒等拒絕,話音就被小嬰兒的行為打斷。

看到親生父親出現,孩子雖然會留意,但心裏很清楚誰才是真正慣著他們的人。

所以就算很著急,他還是一直呼喊忙碌的紅頭發監護者:

“教布~教父~轉轉呀!”

練習了一白天的稱呼喚出口。

有著順直黑發的男人瞬間僵硬了,他瞳孔劇震,不可思議地問:

“惠……他在叫誰呢?”

欣賞了一會對方的表情,言峰士郎才微笑著說:

“當然是叫我,今後我就是他的教父,怎麽?別這麽震驚嘛,難道你還教過惠說話不成?”

當然沒有。

這是毫不留情的刺痛要害。

不負責任的禪院甚爾,終於露出了言峰士郎想要看到的表情。

狼狽的、難堪的——

惱怒委屈到似乎立刻就會轉身逃跑的表情。

像一只不會遊泳,卻被人故意推進水裏的貓?

真是惹人憐愛啊,言峰士郎想道。

都讓他有點不忍心欺負了。

於是他說道:

“惠醬,我很忙,叫你‘爸爸’陪你玩。”

言峰士郎用的是‘papa’的通用音,而不是‘dosang’。

被特殊音節喚起記憶,小惠轉向禪院甚爾那邊,擡起兩只小短手叫喚著:

“啊~呀、爸爸~”

比起‘教父’的音節,天生就能說出的‘爸爸媽媽’則好學多了。

之前考慮‘笨蛋甚爾’字音太多,不利於嬰兒掌握,言峰士郎終是拾回了一點良知,一路上用男人的照片教會小嬰兒叫爸爸。

禪院甚爾整個人僵在那裏。

他似乎沒想到惠已經學會叫爸爸,因為他確實沒教過兒子說話。

“去吧,孩子在叫你呢。”

言峰士郎微笑著拍了拍他。

年輕的神父表情溫和,仿佛盛滿陽光。

此時禪院甚爾就像只從水裏爬上來的黑貓,濕淋淋的,打著冷顫,一只不愛親近人的獨行野貓,並不知道上岸後會受到什麽樣的對待。

於是,當被人用溫暖的大衣裹起來,旁邊塞上一只軟軟的貓崽時,黑貓也依然不知所措。

禪院甚爾下意識走到惠身邊,在一聲聲孺軟的‘爸爸’中,將小孩輕輕抱在胸前。

“宣告。”

石兵八陣中的咒靈已經被連續削弱得差不多,言峰士郎也不打算浪費太多時間。

“吾滅殺,吾創生。吾所傷,吾所愈……”①

洗禮詠唱是聖堂唯一承認的魔術,一直以來被認為是神跡,而他也並不介意把神跡展現於人前。

“……使之破滅,殘者敗衰者老,吾皆召回。托於吾,師於吾,遵於吾……”①

聖潔的光芒自他腳下升起,唯獨將特級咒靈籠罩在光圈中。

“……以吾之輕卸除一切重擔,安息吾手……永恒之命,由死賜予……”①

不甘的嘶嚎貫徹耳膜,五條家的咒術師之前一直未出聲,此時不禁大吃一驚。

這該不會是,要凈化吧!?

“受肉之我在此宣誓。”①

“願主憐此哀魂。”①

恍如神威降臨大地。

沒有絲毫接觸,讓一級以下咒術師束手無策的特級咒靈,就這樣幹凈徹底、毫無反抗之力地化為余燼。

別說五條家的咒術師,連禪院甚爾都有些目瞪口呆。

他之前一直對少年的來歷存疑,但此時此刻,如果說連對方都不能被稱為神父,那這個世界大概沒有人有資格替神行使權利了。

言峰士郎的態度平常,就像在完成日常工作。

代行者本身就是對靈特攻,像他這樣的虔信者,如果不是前搖過長,連靈基穩定的英靈都能凈化給神看,別說是一個小小咒靈了。

而且由於石兵八陣放得過早,他根本沒機會體驗特級咒靈的實力,只把對方當成會放結界的特別靈體。

到死都沒能展露一絲排面,大概就是這個咒胎的原罪吧。

“喂少年,你、究竟是誰?”

五條家的咒術師已經淡定不能,這樣的實力,毫無疑問是特級咒術師!

就算對方穿著神父法衣,剛才的詠唱也很像某個信教,但誰也沒規定咒術師不能兼職神父啊。

或許對方的術式就與信仰有關呢?

“他是誰跟你沒關系吧,五條家的。”

深深知道咒術界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禪院甚爾出言截斷,並抱著小惠走到言峰士郎前面。

“你又是誰?既然知道五條家,應該也是咒術界的人吧,那就不要妨礙我,連咒力都沒有的家夥,這裏沒有你說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