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3頁)

“袁州那邊是托了存煦幫忙留心,在那邊開鋪子,好地段的鋪子不好找,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這麽快有消息,若有消息,你也同我爹和晏清去看看,看中了定下來就是,銀錢上若不湊手,可以跟存煦先借一些,等我從兩浙回來應該就能還上,我都打過招呼的,存煦都知道。”

細語溫言,絮絮叨叨說不完的交待,偏手上也不落下,柳漁才漱好口,他已經把幹凈的巾子投好遞了過去。

直到都用過早飯,柳漁送他到碼頭,還有些依依難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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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兩浙,已是十一月下旬。

這邊的生意陸承驍等人是做熟了的,等布全都脫了手,仍和以往一樣,一行幾人帶上豐厚的土儀商會裏走一程。

如果說第一回 是有所求,後邊幾回就只是尋常拜會,喝上幾盞茶與劉會長說說話,有時也聽聽商會裏其他商人們的消息。

常言道禮多人不怪,事實上禮數走得多,到哪都是招人待見的,至少劉會長對陸承驍這一行人就格外客氣。

今日也是如此,看到陸承驍和柳晏平幾人登門,高興得就請進自己院裏,喊仆婦上他珍藏的好茶,一邊笑著問陸承驍幾時來的,帶的貨可都出手了沒有。

陸承驍來了兩回,劉會長已經基本摸到這年輕人路數,旁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是事情辦完了純來看一看自己,這就叫劉會長格外喜歡,倒比對旁人都要親熱許多,每每也要主動問及陸承驍和柳晏平生意上的事,幫不上忙反倒心裏掛記。

陸承驍笑著說是都已經出脫了,“倒是有一事,我想著劉會長您人面兒廣,想同您打聽一二。”

這可合了劉會長心意,回回來都不空手上門,除了第一回 卻幾乎沒有要求辦的事,叫劉會長自己收禮都收得不好意思了,這一聽陸承驍有事打聽,可是暢快。

“陸小兄弟請說,我這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邊說著,一邊請眾人入座。

陸承驍和柳晏平謝了座,這才道:“是這樣,我和我舅兄合著開了個織染坊,現在場地是物色好了,我們袁州一帶夏布盛產,織工也不需愁,只是這染布的師傅卻是一時還沒找著合適的,我想著您在商會這邊,人面比我們都廣,不知好不好幫我們在商會這邊打聽一二。”

話音才落,劉會長笑了起來:“兩位小兄弟,這事你問我,倒是問著了個巧宗,不需去打聽,我自己就識得一個,且他最近正好閑在家中,要找新東家。”

“還有這巧事?”陸承驍和柳晏平本來是抱著多托個人就多條渠道,沒想到這一問竟就問著了,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劉會長笑道:“就是巧,這話你就是早問個一個月,我恐怕也要在商會裏幫你細打聽一段時間才能有眉目回你,不過你今兒問,還真是問著了,不瞞你說,還是我一個親眷。”

“哦?”陸承驍挑眉:“不知是劉會長什麽親戚?”

“是內人的二叔。”劉會長這般說了一句,就是一嘆,道:“不過我這二叔吧,情況我得跟你們細說,你們想想清楚再看,人用不用的,兩位小兄弟不需看我面子,若不合適,不要覺得卻不過臉面就不好意思,我這位二叔,不瞞兩位,手藝是真真的好手藝,可就是手藝好,人太倔又太有主張了些,找了幾任東家,最終幹不滿兩年都鬧散了,只看你容不容得了。”

陸承驍和柳晏平面面相覤,柳晏平奇道:“這話從何說起?”

劉會長把他這位二叔的事細說,原來他這二叔姓何,染布這一行從學徒起到現在做了二十五六年了,手藝是一等一的好,凡過他手染出來的布,鮮亮,色穩且牢,對於印染和工筆也頗擅長,只他有個極大的毛病,對質量有種近乎病態的追求。

“坯布不好不成,他要挑揀,染料次了不成,他不幹,這都在其次,工藝上也是半點不肯讓步,就拿他擅染的一種青布來說,只悶色就要六個月之久!”

劉會長伸出一只巴掌,“六個月,是,這樣染出來的布縮水小,布面平整、色澤均勻鮮艷、不易褪色,可是兩位小兄弟也做這販布的買賣,幾個東家一批布等得起六個月?就算舍得出這個時間,小量染布還好,這生意做大了,有多大場地給他騰挪施展的?所以跟了幾任東家他都難做久,人家生意做上來了,要量,照他那法子產量就被限制了,左右勸不得,給他提工錢他也不幹,最後只能一拍兩散。這不,上個月帶著六七個徒弟回來了,情況就是這樣,所以這人見是不見,你還是想清楚。”①

陸承驍和柳晏平給劉會長說怔住了,悶色六個月,兩個只販過夏布棉布的這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他們從前販的這些夏布和棉布也都是自己請人染的,並沒有要花這麽長時間的,要說脫色那不至於,但市面上的平價布,穿得時間長了顏色就會開始顯舊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