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3頁)

這話讓一眾水匪有些松動,他們是刀口舔血,可也不是沒有在乎的人和事。

水裏那個也是機靈的,聞言忙道:“對對對,各位好漢放我一回,那些貨只當我孝敬幾位好漢的買路錢,我絕對不報官不找後賬。”

這話倒讓一群水匪沉默了一瞬,那人連忙又道:“那些都是上好的茶葉,市價兩三千兩,你們把船遠遠弄走,到黑市裏再出手,少說也能換回一千多兩來,這就當是我的買命錢,好漢們放我主仆一條生路。”

一聽黑市價都能值一千多兩,幾個水匪心頭也跳了跳。

以他們的實力,大商船是不敢劫的,劫的也不過是中小商船,會盯上這人也是因為一路尾隨,見他出手實在闊綽,又是中等商船,人手不多,這才綴了一路。

當下看了看船上明說不管閑事,箭卻始終對著自己這邊的幾人,細想了想,他們這些人中確實沒有露過臉,再糾纏下去確實討不著好,趁著夜色遠走才是正理,便道:“行,你們帶上他二人,調頭分道,如果跟在我們後面,那到時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就是要放那主仆二人一馬的意思了。

說完就看著陸承驍,陸承驍點頭:“行。”

轉頭招呼船家,船家拋了繩索下去,把水裏兩人拉了上來,兩人上到陸承驍幾人船上,那一幫水匪早已經劃船去遠了。

浸得落湯雞一樣的主仆兩個,看年歲竟並不大,衣著華貴的那個看年紀二十五六的樣子,仆人也差不多,兩人身上皆有刀傷,在水下時看不見,上來了,那血色就泅了出來。

陸承驍心裏最後一點擔心放了下去,原本,這麽巧合兩個人來求救,他其實也怕會不會是水匪的手段,這兩人身上的傷倒作不得假,傷成這樣來做內應,那對自己也夠狠。

船家已經招呼船員掉頭了,被救上來的青年對著陸承驍幾人就是一個響頭:“濟南府曹瑾年多謝幾位恩公救命大恩。”

身邊的小廝也跟著磕頭。

陸承驍和柳晏平可不敢受,忙把人扶起:“不必如此,也是正好碰上了,那也不是大夥的水匪,不然這閑事我們其實也真不敢管。”

柳晏安回艙房取傷藥,柳晏平問那曹瑾年:“具體是怎麽回事,你們船上傷亡如何。”

都是頭一回出來經商,碰上這樣的事情,到底有些戚戚。

八寶已經進去取了兩塊布巾出來,遞給曹瑾年主仆讓他們擦擦頭臉上的水。

曹瑾年接過毛巾,卻是根本顧不得去擦拭,就哭將了起來,二十五六歲的高大青年,捂著眼嚎啕,水和淚一齊從指縫間往下落。

原來曹瑾年這一趟是頭一回自己出來行商,從福建運茶回濟南,途經這邊想要再弄點絲綢帶回的,結果絲綢還沒采買,先被一群水匪墜上了。

“船上的有家裏的老管家,還有幾個下人夥計,再就是我從福建雇的船員,現在人沒了,船也沒了。”

這裏邊不知是多少個家庭的主心骨折了進去。

船上眾人皆靜默,行商貿易的利潤是大,可這風險確實也高,似曹瑾年這樣的,今天若非碰上了陸承驍他們這條船,現在也成了河底冤魂。

連日來因著賺到了一大筆錢極其興奮的幾人,此時心情都有些沉重,柳晏平問曹瑾年:“曹兄後邊有什麽打算?”

什麽打算,遭逢這樣的大變,那曹瑾年有一瞬間的茫然,而後道:“那幫子人,應該是連夜就走了,幾位兄台前邊碼頭把我放下,我還得請人去幫忙把船上其他人的……打撈上來,是跟著我出來遭的難,總要送他們回鄉,再想法子把他們家裏人安置了。”

說著眼淚又滾滾往下落,身後的小廝已經嗚咽著哭出了聲。

柳晏安拿著一包袱東西出來,展開了,裏邊是藥和幹凈的布條:“先把傷處理一下吧。”

曹瑾年抹了抹淚,謝過柳晏安,這船艙裏都是男子,他也不避忌什麽,解了上衣去上藥,後背的傷,就由小廝幫著上了藥。

等兩人傷處都包紮了,曹瑾年從懷中的暗袋裏掏出一個錢袋來,從裏邊取出一個層層包裹的油紙包,那裏邊是一沓百兩面額的銀票,曹瑾年取了五張自己拿了,剩下的,就全推到了桌中:“幾位小兄弟還年少,想來並不常出來,其實水匪劫船,雖也喜歡貨,但最樂意劫的是錢財,因為貨物難出手,還容易被追蹤,今天若非遇到你們,我是一定逃不脫的。”

“我留了五百兩,此行先得去一趟福建,把那些船員送回去,把他們家人安置了,這些錢,大多是留著安置船員家人的,余下那八百兩,算作我的謝禮,救命之恩肯定不能拿錢去算,這是我一份心意,還請恩公留下籍貫名姓,容曹某日後報答。”

八百兩,這在小戶人家是想都不敢想的財富,可船艙裏六人卻無一人動過心思,陸承驍搖了搖頭,把那托著銀票的油布推了回去,道:“曹兄自己留著再購些茶葉或是絲綢回去吧,一船幾千兩的貨遭劫想必你也是傷筋動骨,我們救人只是順便,沒圖什麽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