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6頁)

可等一進柳家,來湊熱鬧的都傻眼了,這——哪哪也瞧不出喜氣啊。

柳康笙臉拉得跟驢臉有得拼了,王氏那一張臉可更精彩,跟染布桶裏滾了一回似的,紅紅紫紫好不熱鬧,平日裏最喜歡端長媳派頭的伍氏影兒都沒見,東屋裏嗷嗷鬼嚎的——聽著是柳大郎????

村裏人可不知道直白委婉怎麽寫,瞧瞧這場面,當下就有那嘴損又瞧熱鬧不嫌事大的問了:“喲,你們家這是怎麽了,不是,王氏你這臉是被打的吧?”

“東屋裏嚎的,是大郎吧,這怎麽了啊?你家漁兒呢?聽說陸家來提親了是不,就是在縣裏有布鋪的那個陸家。”

這裏的話還沒答呢,新一波人來了。

熱鬧太大了,村裏老少爺們都湊過來了,愛湊熱鬧的可不止娘們,爺們也是不差的,有那年紀和柳康笙一般爺爺輩的,一進門就道:“康笙,跟陸豐布鋪的東家做了親家,你這是要發了啊,回頭你們家大郎、二郎、三郎是不是都能縣裏謀個活計了啊。”

柳家不大的院子裏外裏擠了個水滯不通。

柳村正擠在人群裏嘖嘖,柳康笙這回要吐血吧,金鳳凰折騰沒了。

想想昨天那婦人的交待,柳村正就冷眼旁觀,倒看看柳康笙有沒有臉說柳漁已經被他賣了。

柳康笙當然沒臉說,他原是想得好,做幾天把戲,擺擺樣子找柳漁,把聲勢弄浩大來,戲做足了,讓村裏人都知道是柳漁見天往鎮上跑,招了人的眼才被人掠賣了,可他哪想到會有個陸家來提親啊,現在可好,戲台子都還沒來得及搭,一家子老少被村裏瞧熱鬧的堵家裏了。

柳康笙臉色難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王氏見家裏來了這麽一大群人,只覺被打得沒臉見人,就避回了正屋去,柳家平日裏最愛跟婦人嚼舌的伍氏今天縮東屋不敢出來,文氏挺著大肚子,就在堂屋站著不往人堆裏紮,面上也瞧不出神色,而柳漁連影都還沒見著,到這會兒誰還瞧不出點不對勁呢。

有那瞧熱鬧不嫌事大的婦人起哄架秧子:“漁兒呢,出來說說話唄,以後嫁進陸家再想見著也不容易了,還指著她記著村裏的伯娘嬸子,以後去布鋪買布能給些實惠呢。”

誰交得出柳漁。

陸承驍便是這時候到的,要打聽柳康笙家實在太容易了些,村口一問,人家把路一指,說現在圍著人最多的那一家指定就是。

不說人如良玉的錦衣少年,只那一匹健碩的駿馬,就引了一村子多少孩子奔跑著追在後邊,陸承驍策馬到了柳家門外時,圍在院外的村民都看傻了眼。

這是陸承驍第一次看到柳漁生活的地方,一眼可知的貧窮,然而他此時卻生不出任何旁的思緒來,心中執著的唯有救人這一個念頭。

陸承驍翻身下馬,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他在院中環視一眼,“敢問哪一位是柳漁柳姑娘的父親?”

十八九歲的少年郎,或許是身份,或許是一身寒意肅殺,誰也不敢把他當個年輕後生對待,當下都望柳康笙。

柳康笙心裏也生出幾分懼意來:“我是。”

“我是陸承驍,今日家父家母請媒人來,正是為我向柳姑娘提親,媒人回去說柳姑娘被掠賣了,我來問一個說法。”

掠賣了,人群炸了開去!

柳漁被賣了!

柳村正心裏呸一聲,掠賣,這老匹夫真敢說。

村裏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這好端端的怎麽被掠賣了,有人揚聲道:“柳康笙,別不是你看漁兒丫頭生得好,暗下裏把她給賣了吧?”

這原是個與柳康笙不大對付的,隨意一扯的話頭,可柳康笙心虛氣軟,神色先就變了,只很快穩住,氣急吼道:“柳二根你胡說什麽,我柳康笙怎會賣女兒。”

那柳二根可沒錯過柳康笙神色,呸一聲道:“什麽我胡說,柳漁也不是你親生女兒,那是王氏前頭帶過來的,從小就沒見你對她怎麽好過,人沒灶台高就洗衣做飯打柴樣樣會了,吃起東西來倒沒她什麽事,你看看你家柳燕穿的什麽,你家那寶貝孫子穿的什麽,柳漁丫頭又穿的什麽。就你也好意思說這話,掠賣我是不信的,要說你見錢眼開把她賣了我倒信,王氏那臉,是昨晚跟你撕打起來了吧。”

柳二根每多說一句,陸承驍心中就更痛一分,柳漁說過她家中不好,甚至以爛泥、血蛭來形容,可他從來不知,她的處境已是這般艱難,才知她竟不是這家人親生的,這所謂父親,是繼父。

那日山神廟裏他問起柳漁小時候都玩些什麽,她細數來的全是家務,當時心酸,卻遠不如此時來得心痛。

又有村人道:“欸,昨天你們家老大媳婦那個在縣裏的哥是不是駕了輛騾車進咱們村?我看到一眼,打一個來回就走了吧,在你們家都沒呆到半盞茶時間,你說說,這是幹什麽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