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第2/3頁)

“我好心相勸你不聽,那就愛怎麽怎麽吧,至於我不用做家務,那是爹交待的,寶哥兒讀書辛苦,讓我只管照顧好寶哥兒,小妹你對這個有意見不用朝我來,晚上爹回來了你同爹說去就是。”

話畢一扭頭,照嗑她的瓜子去了。

柳燕卻是一下就啞了火,一句話都頂不回去。

無它,柳家孫輩四個,男孫卻只伍氏肚皮裏爬出的寶哥兒一個,即占了長,又占了那獨一份,就沖這,伍氏在這家裏的體面是頭一份的,柳燕這親閨女也要往後排好幾位。

沒錯,就是好幾位,在柳家當家家長柳康笙眼中,長子長孫頭一份,長媳次之,而後是另兩個兒子、另兩個兒媳,再之後才是其他人。

這其他人中就包括了王氏、柳燕、一眾孫女兒、柳漁。

柳漁是那墊底的,而柳燕在這家中地位也僅只是比柳漁好一些罷了。

如此,氣得摔摔打打走人了。

二房林氏從頭到尾就在自己屋裏沒出來,倒是三房的文氏極會做人,挺著大肚子進來給王氏遞帕子,溫溫柔柔勸解:“二妹也是話趕話說快了,必不是娘想的那個意思,這牙齒還有碰著舌頭的時候,娘跟自個兒閨女置什麽氣呀,可快擦擦眼淚,莫叫外人白瞧了熱鬧。”

最後這一句說到點子上了,王氏最是要臉面,又有人遞了台階,聞言當真就收了那哭勁兒,拿手帕揩揩淚,眼還紅著,轉身已心疼上文氏了,“娘糊塗了,你這都快足月了,我還鬧出這麽一場,讓你歇不安生,娘沒事,快,你快回你屋裏歇著去。”

言語間竟顧不得哭,起身扶著文氏,送文氏回去了。

柳漁就冷眼瞧著那二人親如母女離了她的房間,又聽得外邊伍氏小意溫情的心疼王氏眼睛腫了,嘴上張羅著叫王氏趕緊用毛巾敷敷……

她眼裏閃過一抹諷意,這三位嫂子,哪一個也不是省油的燈,而王氏,一言難盡……

這個家裏,看中三個兒媳遠在女兒之上的又豈止柳康笙。

別看王氏一在柳漁跟前動輒就念叨往後只能靠她了,實則在王氏心中,根深蒂固的是與柳康笙一模一樣的觀念——女兒是遲早要潑出去的水,她往後能靠的是柳康笙這個男人和三個兒子兒媳,哪怕那三個繼子沒有一個是從她肚皮裏出來的,那也強過親生女兒千千萬萬。

所以,如果是為了三個以後會給她摔盆養老的繼子,賣了她這親生女兒又有什麽出奇呢。

只怪自己上輩子竟對柳家人和王氏這親娘全沒設防。

前世記憶一重又一重鋪排了過來。

繼父柳康笙接了縣裏一單活,帶著三個繼兄一起去做的,伍氏跟著去照顧飯食,回來後就似無意的提起,縣裏頭的姑娘十五歲上就幾乎不讓做什麽活計了,要把人養精細了才能說上一門好親事。

次日柳康笙就發了話,讓柳燕接過柳漁手上的活計,柳漁只做些打絡子的輕省事就行了,便就引發了今日這一場爭吵。

這之後不過一個月余,柳漁被她娘王氏端進來的一碗甜湯藥倒,交給了販人的牙婆,一路被灌著藥,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等她醒來時早已被帶出了袁州地界。

是啊,只有一個月時間了。

柳漁雖不明白她為什麽能死而重生,回到十五歲這一年,但老天既然讓她回來了,她就絕不能讓自己再重蹈前世覆轍。

她緩緩站起身來看著窗外,逃嗎?

先不說路引和戶藉的問題,就算是能有辦法解決,她孤身一人也根本不安全,流落風塵的女子,一多半是官府發配或是像她這樣被家人賣了的,還有很大一部分是被掠賣的良家女。如果真攤上了,還被賣進低等窯子去,境況恐怕還不如前世。

柳漁擔不起這個風險,很快在心中否了這個想法。

那就只有讓繼父柳康笙打消了賣她的念頭。

柳康笙賣她,無非就是圖錢財,柳漁在留仙閣一年余也不是什麽都不知的,當年紅娘子從牙婆手中買下她時花了五百兩,那牙婆千裏迢迢把她從袁州帶到揚州出手,扣除路上花用和她自己要得的利,給到柳家的數柳漁也能大概估出來,約莫在八十到百兩左右。

她若能說上一門舍得給聘金的殷實人家,柳康笙既得了錢,又不用擔上賣女的差名聲,以她這位繼父的精於算計,嫁女以後能從女婿身上謀的好處也會被計算在內。

這好處最後給不給的且兩說,只要他貪,就有柳漁一條活路,只消出了柳家門,她的命運就再不是柳康笙父子能拿捏的了。

可鄉下兒郎娶媳婦,二三兩尋常,能給到十兩、八兩的聘金已經是極體面的了,八十兩……長豐鎮裏怕也不容易找,可要再遠,便是縣裏了,已不是柳漁能想的。

她略一沉吟,目光落在桌上一簍打好的絡子上,轉身取一塊包袱布將那些絡子全包上,拎著就朝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