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4頁)

到晚十點多,蔡巡回了助理一條微信,說在合肥玩一會兒就回南京了,讓他們別管。

再後來就沒信了,消息不回,手機直接關了機。也沒有訂離開合肥的機票火車票大巴票。

團隊幾個人現在都已經到了合肥,只不知道蔡巡人在哪裏。

王子燁道:“昨天一整天你們都不找他嗎?”

經紀人:“……”

王子燁懂了,對方以為蔡巡在這邊跟他,那啥。

“要不,”王子燁不想惹一身腥,再說蔡巡是個大人了,便道,“你們報警吧。”

說是如此說,他也知道,這種事報警,萬一被捅出去,又是一個爛攤子。

蔡巡經紀人聽出來了,王子燁和自家藝人之間清清白白。也沒再說什麽,還很客氣地表達了歉意。

“他又發瘋了?”向晚憂心忡忡道,“哥哥,你說不會前天晚上被你傷了心,他一時想不開?”

王子燁:“……”

巴特端著盒飯過來,道:“說誰想不開?蔡巡嗎?你們也聽說啦?”

兄妹倆:“?”

巴特和酒店大堂經理是同鄉,偶爾遇到會聊幾句,早上經理八卦地跟他打聽了句,蔡巡也客串這劇嗎?

“那大哥以為蔡巡跟咱們劇組一起,”巴特道,“說他住頂樓套房,這兩天沒出門,客房服務叫了好幾瓶酒,酒店一直賣不出最貴的幾瓶,都賣給他了。”

向晚擔心道:“天啊,他不會有事吧?”

王子燁放下筷子,說:“妹妹,你去跟導演說一聲,下午先拍沒我那兩場,我盡快回來。”

北京,薛停雲坐在辦公桌前,手裏無聊地按著一根自動筆。

他的一個碩士生,這個時間該來,但卻沒來。

前天就是這學生頂撞他,直把他氣得半夜裏還忍不住找王子燁,傾訴了那麽一句。

那學生很聰明,本來各方面表現在他帶的碩士生裏都很突出。過了幾天暑假回來,突然就開始混了。

薛停雲哪裏能不批評他?搞科研不能是這個態度,能幹就幹,不能就不要占地方。

那學生挨了他幾句諷刺,突然炸了,說:“我又不準備搞科研,混個學歷得了。”

薛停雲簡直要氣笑,說:“不搞科研你來這個研究所?想浪費誰的時間?浪費的又是誰的機會?”

碩士生道:“我就是在浪費時間和機會。”

他本科同學當時和他一起考研,他考上了,那同學校招就找了工作,去了廣州一家生物企業,今年在廣州落了戶,這兩年形勢利好企業,他同學一年到手五十來萬,單位還有低價福利房。對比他在這裏讀碩士,每個月就那不到兩千塊的補貼,二十多了還得經常問家裏拿生活費,累得像狗一樣,發篇文能耗半條命。

最可怕的是,選了這條路,根本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薛停雲擰著眉聽他說完,道:“這所裏所有人,包括我,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這樣的話,學生也聽過太多了,有些嘲諷地說道:“薛師兄,別的大佬我不清楚,我不評價。就說你,不是人人像你一樣家裏那麽有錢。你在乎賺多賺少嗎?你是沒有戶口,還是買不起房?你一輩子待在這所裏,都是最合理的存在,你的先天條件支持你為科學為全人類做出貢獻。我們窮孩子,不配有這種理想。”

這學生,今天沒有來。

和導師“吵架”的碩士生,很多都是當時上頭,過後就悔得想死,生殺大權掌握在導師手裏,會不會以後就完了?再也發不了文了?畢業證是不是都難拿了?有的就幹脆躺平,導師的面都不敢見了,聽天由命,死就死吧。

以薛停雲對那碩士生的了解,這學生沒來,八成就是不敢來,怕被他罵死,也怕被他刁難。

做導師和師兄,對學生“要多點耐心多點愛”,“要為人師表,要先做個表率給學生看”。

薛停雲想,在某些事上,他可能就是沒有對學生盡到積極正面的表率作用。

例如戴名表(爸爸送的博士畢業禮物),開跑車(老婆給了大額專項貼補),還中途跑路去過藥企,賺過一筆大錢(和博後、碩導收入相比)。

他不在乎賺多賺少嗎?他也在乎的。

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裏,沒有人能完全不介意收入地去工作,去燃燒。

於他的實際情況而言,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他也會忍不住自我懷疑,沒有被薪資檢驗過的個人能力,是真實存在的嗎?這問題延伸開來就是,他做的事,是不是真的有客觀意義上的意義?

上一年,他到藥企去,首先是為了湊到一筆錢,同時也是為了證明,當他想的時候,他能賺到那樣一筆錢。

但他來去自由,達成目標就可以抽身而走,回來繼續他未競的理想。並非所有人都可以,也不能這樣要求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