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子燁也不明白,薛停雲為什麽突然來這一下子。

兩人一直有種暗暗的默契,要doi的時候,做什麽以及怎麽做,都行都可以,不do的時候就相敬如賓,從不碰對方一根手指頭。

雙1之間的較勁持久且微妙,不小心打破了平衡,很可能會冒犯到對方,更有可能傷及已經很穩定的關系,雙方都不好把握這個度。

VIP候機室。

藝人就是窮得叮當響,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能坐經濟艙,不小心被認出來發到網上,遭吃瓜網友群嘲和被同行看笑話都是其次,還有可能影響到商務報價,會給甲方造成“他都窮得坐經濟艙了,給點錢就能請來吧?”的印象。

雖然王子燁認為只要不違法犯罪,不辱及自尊,給點錢確實也能去。畢竟演藝圈說的“一點錢”,至少夠他和薛停雲住那小區一年的物業費,括弧一個月九千多,括弧住在那裏是為了安全和隱私,括弧不是因為他有錢。

但是公司和經紀人當然不同意,藝人自降身價,等於自鯊,不要貪圖蠅頭小利。

王子燁心想,自鯊要是能換來這種“蠅頭小利”,樓頂是要排隊掛號的。

他自己說了又不算,心裏想想罷了。

他要了杯黑咖啡來消浮腫,起得太早了,也沒精神。

向晚坐在他邊上,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周圍動靜,隨時準備護著藝人,一邊跟等著接機的工作人員有來有回地發消息,交接好時間,也說些場面話,她現在基本已經是遊刃有余的老助理了。

王子燁驀然開口:“假如你當時不在場,他應該就不會親我。”

向晚:“?”

這是琢磨了半天,針對出門前那突然的一吻,有了自以為合理的解釋。

“他跟我們不一樣,他臉皮薄,講禮貌。”王子燁煞有介事地說道,意思是離別在即,自己妹妹又在場,薛停雲那一下是出於禮節的吻別。

向晚顯然比他哥要懂戀愛,成心道:“意思是,別個是當著外人不好意思打啵兒,你家薛鍋鍋是有外人在,才更敢啵兒你嗎?”

王子燁沒聽懂,嚴肅道:“意思是告訴你,那個吻不是你哥做0換來的。”

航班起飛的時間,“臉皮薄,講禮貌”的薛停雲正在實驗室裏口吐芬芳,幾個犯了錯的碩士生瑟瑟發抖。

這些學生一直就都有點怕他,他要求非常嚴格,從不放水,管你男生女生,管你發過幾篇文,統統一視同仁。

研一生本質上什麽都不會,能進這種級別的研究所讀研,本科階段也是萬裏挑一,剛來的時候,菜而不自知,好奇心還重,看薛師兄脾氣很不錯的樣子,又這麽年輕,以為可以大著膽子多試幾次錯。

好嘛,等進了實驗室才知道,薛師兄是天使的臉龐,魔鬼的化身。

一幫人,一個接一個地挨罵、集體挨罵、排列組合挨罵,麻了。

但是薛老師罵人的時候從不人身攻擊,只是挑出做錯的地方,反復鞭屍,反復鞭屍,反復鞭屍,鞭得所有人都牢牢記住了再犯同一個錯就得死。

挨完了罵,幾個學生灰溜溜跑了。

旁邊坐著晚一屆的同事,笑著勸道:“薛師兄,別太兇。”

“不行,看見笨蛋就生氣。”薛停雲道,“怎麽什麽人都能進這實驗室。”

同事臉色微變,訕訕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薛停雲是有點含沙射影地譏諷,這位同事是通過不太正當的門路進來的,進項目後除了在人際關系中和稀泥、拖後腿,別的什麽也幹不了。

那幾個碩士生走遠了,悄悄議論起來,今天薛老師罵人的用詞其實比平時溫柔很多啊,心情不錯的樣子,趕緊回去通風報信一下,誰有事要找他,抓緊時間快點來,挨的罵能輕點。

薛停雲去換了白大褂,準備做正事,關衣櫃的時候,用手指彈了彈門內粘著的一張漫展門票,日期是兩年前,上面有個簽名,藝術字體,天底下能認出來這名字的應該就只有王子燁的粉絲,和薛停雲自己。

就像兩年前的漫展,那時還當紅的王子燁貪玩,跑去玩cosplay,因為裝扮嚴實,角色是遮了臉的,以為沒人能認出來。

卻被也去逛展的薛停雲一眼就看穿了。

今天薛停雲的心情確實很好,碩士生們的感覺沒有錯。

早上他家裏那位去機場,他在門口送別,當時妹妹向晚對他說,等他暑假空了,去劇組探班啊。

妹妹的話就是王子燁的意思,向晚在薛停雲心裏就是王子燁的嘴替。

所以是王子燁邀請他空了去探班。

實驗室裏的笨蛋只配挨他的罵。但他想去探班無聊的仙俠劇組,想去看看的,也是個笨蛋。

薛師兄雙標得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