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葉存山他們的船出發時,陸瑛跟唐禦史也終於返程。
唐禦史是奉命前來,查石澤縣刁民欺壓縣令與良民的事,這邊結束,他能直接回京都。
陸瑛則是在蔚縣跟他分開,要在這裏確認一下他姑姑的線索。
第一站就是南北首飾鋪。
他從太師府那邊拿了首飾樣式出來的,在南北首飾鋪翻閱手鐲玉佩樣式後,只找到了鐲子圖樣。
首飾鋪的名聲不好,死人身上的首飾都能扒下去賣,加上下屬說那紙張筆跡看著,最低得有十年,他便先不聲張。
北上一路繁華,府城那邊都注意到了玉佩玉鐲,能先不管。
南下以後,陸瑛依然先去首飾鋪,打聽裏面人有沒有見過獸頭鐲。
東西是見著了,鐲子還在高老板閨女手腕上戴著。
是要尋線索,陸瑛怕態度傲慢起來,對方故意隱瞞線索,他會空手而歸。難得擺出了低姿態,也願意出高價把手鐲買回去。
結果因為這個低姿態,讓人認為他好欺負。
先是坐地起價要兩千兩銀子,再是威脅恐嚇他,不拿銀子出來,就要去縣衙告官。
陸瑛的紈絝之名遠揚,這輩子就他不講理欺負別人,頭一回被人這麽整,他給氣笑了。
“我就問個價,就得必須買?不買還能告官?”
高老板笑眯眯的,“你哪裏是問價?你分明是看我閨女手鐲精巧,起了貪欲,要偷要搶,被我家夥計發現及時阻止,等你給銀子贖罪。”
這話給把陸瑛說得一愣一愣的。
他回頭問下屬,“我是剛來石澤縣吧?”
這地方隨便進家鋪面,就是這麽做生意?
這跟明搶有什麽區別?
後頭的事他都不願意回憶。
真去見官了,他沒見過這麽憋屈的官。
報了家父姓名,沒人信。給出玉佩信物還被直接搶了。
再才知道人家是氏族村落,出過好些秀才,一族勢大,欺壓鄉裏。
這次跟隨唐禦史過去,他自是出了一口惡氣。
玉佩拿回來了不說,手鐲也拿到手了。
這東西還得給唐禦史簽文書。
說是“贓物“,從不明身份的群眾手裏搶來的。
溯源就到了南北首飾鋪,陸瑛進來就把獸頭鐲圖樣拍桌上,“你們家賣過這個款式的手鐲沒?”
看小夥計年紀小,陸瑛讓他叫個年長點的人出來答話。
他這兩趟南下,人成長了許多。
知道除了守規矩的官員顧忌他家裏,願意給他爹幾分薄面外,其他人根本不把他這少爺當回事。
所幸這間鋪子不講究,有錢好辦事。
問話時,陸瑛給了一錠銀子。
尋思著問不出來話,他就再給張銀票。
要再不行,就只能再賣賣他爹的面子,去叫杜大人過來一趟了。
小夥計甚至沒立刻拿銀子,抓起這手鐲樣式看了幾遍。
這獸頭鐲他們後院幾個師傅都在打,他最近也每天去看進度,樣式熟悉得能默背下來。
原以為別處也有同款,細看發現上面的印章是他們老爺的私章,頓時愣住。
他腦中思緒一串,就明白了過來。
小夥計問:“您是陸公子家的人?”
難怪葉存山叫個糟老頭子來看了幾次畫冊,都沒找到獸頭鐲,原來是被人撕下了。
小夥計心裏忐忑,怕攤上大事兒,“這鐲子有什麽問題嗎?”
太師府尋自家千金的事,從十幾年前到現在,除卻暗訪,一般都沒藏著。
唐禦史都回京都了,陸瑛也不跟人打啞謎,直說這是他姑姑的手鐲,要他如實說,把小夥計嚇得腿都軟了。
他立馬帶陸瑛去後院堂屋小坐片刻,又去請示掌櫃的,又去找老爺夫人。
前後院一陣忙碌裏,陸瑛自己閑不住,在後頭溜達,碰上了出來上茅廁的兩位匠人,聽他們說著“獸頭鎖扣”,心思一動,攔下他們問了樣式,說想打個一樣的。
樣式圖一出來,陸瑛就確認了。
他實在不想再被刁民欺負一次,立刻叫人去請杜禹來給他撐腰,等到小夥計帶著他家老爺跟掌櫃的過來時,首飾鋪裏都站了好些衙役官差。
縣老爺也親自過來了。
他們一家:“……”
由於葉存山跟雲程都來過數次,雲仁義更是在他們鋪子裏一待一整天的看樣式圖。
小夥計有意敲詐,套出信息才好往後報價,知道的東西著實不少。
他知道葉存山讀書的書院,知道葉存山所在的山村,還知道葉存山今年是院試案首。
更知道:“他們好像走了……前幾日來說要手鐲,咱們沒打出來……”
陸瑛閉閉眼,把府城首飾鋪提供的黑面長工的外貌簡要說了一下。
這別提小夥計了,杜禹都知道是葉存山。
陸瑛:??
“他是書生?”
陸瑛想到他有一天,見過一個特別黑的高大男人背著個白皮小夫郎跑得可快,然後臉皺成一團,問杜禹:“我是不是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