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2/3頁)

如此想著,又瞧了一眼謝玦,二人卻是在鏡中對上了目光。

謝玦移開了目光,幽黑的眸子落在她的發髻之上,修長的手指給她解下發髻。

雲髻松散下來,猶如一團烏雲傾瀉而下,柔順的貼著他的腰背。

謝玦五指插/入她的柔順的發間,指尖感覺到了絲滑松軟,他斂眸說道:“你先前問我邕州之行有什麽收獲,其實除卻地形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沒有與你說。”

翁璟嫵眉梢微動,略為好奇的問:“什麽事?”

謝玦從她身旁伸臂去拿梳子,隨而才動作輕緩地梳理著她的那柔順的青絲,他眸色略斂,遮掩下一些復雜的情緒。

兩息後,他語速緩慢地說:“這次回去,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大約把一些事都夢齊了。”

翁璟嫵一愣,驚愕地望向銅鏡中的謝玦。

又聽他說:“關於英娘的事情,也夢到了。”

擱在桌面的手微縮略一收,雙眼也不禁略輕輕發顫。

半晌後,她暗暗呼了一口氣,神色已然平靜。

她擡手抵擋住了他給自己梳頭的手,把他手中的梳子拿了過來,轉回身,擡頭看向他:“說說看,英娘是怎麽回事?”

謝玦淺吐了一聲濁息,看了眼她,然後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從凳子上拉了起來。

翁璟嫵也隨著他的動作站了起來,隨著他一同走到了軟榻前坐了下來。

她神色很平靜,好似不怎麽在意這一件事。

謝玦不解,問:“你,不在意了?”

翁璟嫵搖了搖頭,呼了一口氣,豁達的說:“我知道,你與英娘並無私交,是清白的,我之前一直執著,不過是你的態度罷了。”

謝玦微微眯眸,疑惑的問她:“那現在呢?”

翁璟嫵轉頭望向桌面上的油燈,目光悠遠的望著火芯,她聲音輕緩:“不問過去,只看今朝。”

前些日子忽然被掠走。

在那時候,她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死。

想到這個最慘烈的結果,她不禁想起了她重回過去的一年有余發生的事情。

瀾哥兒平安生了下來,她也改變了自己的處境,阿爹也有升遷的機會,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奔去了,就這麽死了,她不甘心。

在那樹根盤石的洞中待了小半個時辰,她卻已經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絕望。

想到了死,她也想起了謝玦。

想起他上輩子戰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有很多遺憾未曾彌補?

是不是也與她一樣的孤獨,絕望?

她不恨他,只是怨他。

怨他對她的態度,怨他沒有給自己一個解釋就死在了那戰場上,怨他沒有信守諾言。

想到這,她看回謝玦。

這些怨,對面前的謝玦卻是代入不了,因為他不是戰死過的謝玦。

她淡淡的說:“我只想知道你接英娘回來的原因。”

畢竟,她上輩子在意了整整五年,她要知道原因和自己和解。

對上妻子的目光,謝玦沉默了半晌,膝上的手緩緩握緊,隨後又松了。

他開了口:“夢中,我拒絕了英娘之後,她便離開了金都,再遇上她是在我們約莫成婚的三年後,她帶著一個孩子,靠著一路乞討,花費了數月,才從邕州到金都。”

翁璟嫵聽到邕州的時候,臉色漸漸凝重。

她很快便聯系到了邕州的賊寇,一驚:“與賊寇有關?!”

謝玦沉默了半晌,點了頭:“確實有關,夢中我從她那裏得到了關於瀚雲寨的信息與其他十七寨的信息,以及瀚雲寨山寨的布防圖。”

“所有信息都毫無漏洞,那瀚雲寨的布防圖也不像是假,但我猜不透她一個女子怎能拿到這麽多的信息,所以我對英娘的話留有懷疑。但恰逢邕州賊寇勢力逐漸擴大,聖人有所忌憚,聖人任我為主帥去邕州平亂,我便也不能仔細查證她那些信息的真假。”

話到這,他略一吐息:“我對英娘所言留有懷疑,但卻不成那武晰竟然是叛徒。”

翁璟嫵一陣恍惚,恍惚後,面色肅嚴地看向他:“你說英娘她落入過賊窩?”

謝玦低聲“嗯”了一聲,隨而站了起來,負手背對她,眼底有遮掩不住的無奈。

他聲沉沉說道:“夢中我接她入府,確實是為了庇護她,隱藏她的身份。而她把這些信息供之不諱的唯一一個條件就是在不滅瀚雲寨的情況之下,唯聖人除外,不能把她的身份告訴其他任何一個人,包括你。”

說著,他沉默了轉回頭,看向妻子。

“或許我對英娘有愧,若非是我毀約,她也不會落入賊窩,故而應了她這個要求,所以夢裏才會與你說,待回來後再回來告訴你實情,夢中的我或許從未想過會戰死了。”

翁璟嫵聞言,沉默無言了許久。

許久後,她問:“那為何英娘會在你戰死後,滿金都說她帶回來的孩子,是你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