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第2/3頁)

翁璟嫵聞言,手心不自覺的握了起來。

“有一個將軍身穿著一身銀鱗甲立在了一堆屍體的中央,身上十數根長矛穿身而過,死而不倒,第一次做這個夢的時候,我看不見那個人的臉,後來……”

說到這,謝玦擡起了雙目,看向對面的妻子。

翁璟嫵睫羽輕顫,眼眶似微微泛紅,頸項之間因壓抑而繃緊。

怎麽回事?

謝玦所說的夢境,與幸存回來那些將士說的是一樣的。

那些將士說謝侯戰死在戰場上,死而不倒,望著金都的方向,身上插了十幾根長矛。

她清理他的遺體時,一共十三個窟窿,三十八刀的皮肉外翻見骨的劃痕,還有數不清的斑駁傷口。

他的遺體是被人拼湊縫起來才得以運回的,看到他的遺體,悲極嘔吐了許久。

不是因為可怕惡心,而是不敢相信那麽神武的一個人,會是這麽一個死法。

她已經特意選擇遺忘了謝玦戰死的慘狀,如今再想起,喉中久違的嘔吐感湧現,她卻硬生生給壓了下去。

夫妻數年,有怨,也有短暫的恨過。

可他的遺體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依舊是崩潰的,至今哪怕他還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她也不敢回想。

謝玦繼續道:“後來我看清了那個人的臉,是我自己。”

翁璟嫵強裝鎮定拿起杯盞把余下的大半杯茶水緩緩飲盡,飲了茶水後,把那股子嘔吐感壓了下去,也緩了謝玦夢境的心緒。

她擡眸,問:“夫君為何忽然與我說這個夢,難道這個夢與今晚武晰有什麽關系嗎?”

在妻子的目光之下,謝玦點了頭,語聲沉定:“有關。”

翁璟嫵手中的杯盞一顫。

有關?

難不成謝玦在夢中夢到了武晰的背叛?!

他又說:“我不止做了一次這種夢,我也做過很多夢醒時記憶深刻的夢,沒多久這些夢也真真切切發生了,我便懷疑這些都是預知的夢境,夢境零零散散不連貫,有些事情也是有頭無尾,又或是無頭無尾。”

聽到這,翁璟嫵握著杯盞的力道更加的緊了,心下又驚又恍惚。

謝玦這種情況又是怎麽一回事?

謝玦的目光依舊停在妻子的臉上,看著她表情上的細微變化。

“在那夢中,應是我戰亡的多年後了,我見到了不一樣的你,就如同現在的你一樣,沉穩內斂,遇事不慌,淡定從容的應對。旁人說了不中聽的話,你也不會再受著,會與今日在廳中對待那堂姑祖母那樣直接應懟回去。”

翁璟嫵沉默了下來。

聽到這話,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的底細,他早就看出來了。

他不像與她一樣是重活一世,但卻隱約透著古怪的原因,原來是因為他做了預知夢。

做了那種只有她經歷過,於他只是將來的夢。

“我對武晰有一種厭惡感,我早派人暗中盯緊了他。今日之事,我隱約猜到是你所為,目的是想要我戒備他。”

話到這,謝玦停下,眼神一動不動地望著面前的妻子。

翁璟嫵長了張口,卻是不知說些什麽。

或許她該繼續與他裝傻,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可看他那雙沒有半分動搖的眼睛,她便知她無論說什麽,他心底已經有了決斷。

如今過多的掩飾,也不過是多此一舉。

他知道她曾遭遇過的事情,所以他才有所改變,而非是因為他從心底就要改變的。

想到這,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若是他沒有那些夢境,還會改變嗎?

其實眼前的這個謝玦與上輩子的謝玦就是同一個人,不同的是他沒有經歷過他們夫妻冷淡的三年而已。

還有她重回五年前,他夢到未發生之事,有什麽關聯?!

翁璟嫵腦子亂得很,暼了眼眼前的人,她想要說些什麽,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腦海亂糟糟的。

四目相對,謝玦看得出來妻子的眼神早已亂了。

許久之後,翁璟嫵逐漸木然,她放下了杯盞,驀然起身背對了謝玦。

“我現在亂得很,我不知道要說什麽,我也暫時不想見你,等我理清楚後,我們再談。”

她的聲音很壓抑。

謝玦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她的反應,他約莫猜出來了。

他也站了起來,低低的道:“我猜出來你光陰流轉後,一宿未眠,去藏書閣查了許多的書籍,一時不知如何面對你,所以我在嶽母時去了軍中。”

謝玦的話,算是告訴她,他是在什麽時候看穿的。

“不管你是將來的阿嫵,還是現在的阿嫵,與我而言,依舊是你,你也都還是我的妻子。”

說罷,謝玦復而看了她一眼,轉身朝房門走去。

在打開房門的時候,他背對她說道:“我這幾日不去軍中,會住在東廂,武晰之事,之後我們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