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2/3頁)

柳大娘子輕輕推了推他,便是翁璟嫵也輕聲喚了一聲“阿爹”。

翁父這才有反應,端起桌面上的酒一飲而盡。

翁父風寒初愈,一杯便罷。

謝玦坐了下來。

翁父面色沉沉,半晌後才嘆了一聲氣,看向女婿。

他語重心長的道:“為人父母的,那個能看著兒女受委屈置之不理的?我就阿嫵這麽一個女兒,我見不得她半點委屈,所以才會想著招婿入贅。”

說到這,又是一嘆,接著道:“當初也確實是我的錯,不該以救命之恩來脅迫你娶了阿嫵,但你既然不願和離,現在連孩子也有了,我旁的不希望,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再受旁人欺辱。”

謝玦聞言,再次把自己的酒杯倒滿了酒,朝著嶽父一舉,面色肅嚴:“今日再諾,往後不會讓阿嫵受欺辱,必定讓其榮華安康,一世無憂。”

說罷,再一飲而盡杯中酒水。

翁璟嫵擡眸看了眼謝玦,心思略凝。

他不僅變了,變化還很大。

翁父聞言,陰霾沉沉的面色稍霽。

“希望你說到做到,莫要食言了。”

“定然。”

氣氛依舊肅嚴,翁璟嫵便收斂了心思,在一旁笑盈盈的道:“天冷,菜涼了就不好吃了,快些吃吧。”

說著,夾了獅子頭放到了父親的碗中:“阿爹你嘗嘗這獅子頭。”

說著,站起來也要給阿娘夾菜,謝玦也站起扶她,柳大娘子道:“別了別了,你坐著就好。”

但翁璟嫵還是給阿娘夾了。

翁父暼了眼他們夫妻間的動作便收回了目光,執起雕琢精美的竹箸品嘗女兒夾給他的菜。

翁璟嫵坐下後,見夫妻已經開始用膳,也暗暗呼了一口氣。

她其實並不想阿爹阿娘為她的事情太過憂心,

今日午膳後,晚間便是去老太太的院子裏邊用膳。

翁父從自己妻子那處知道已然給女兒出了氣,又聽進去了妻子的勸。

——畢竟是阿嫵的祖母,是長輩,現在他們夫妻倆都給那老太太下了臉,難免不會讓老太太記恨上。

聽了勸後,所以態度不冷,但也不是很熱絡,只算是有禮。

雖然沒有過分,但翁父到底也做了這麽多年的官,自然不是木訥之人。

飯畢,兩家人坐在廳中,他飲了一口茶水後,才看向女婿,輕嘆了一聲。

這聲嘆息不小,很難不讓人在意。

老太太客氣的問:“親家可是覺得今晚的飯菜不合口味?”

翁父搖了搖頭:“只是想到這世上的事還真的太巧了,去年救下女婿的時候,只當是遇上了賊寇的尋常人,誰知卻是讓人尊崇的永寧侯。”

誰都沒有仔細和老太太提起過孫兒被救的細節,如今聽到這話,老太太看了眼孫兒,對一年半前孫兒生死不明的事依舊心有所余悸。

翁父道:“因雲縣離邕州近,時常有賊寇亂行,所以從水中撈起女婿的時候,渾身是傷,倒也沒多疑。”

說罷,看向謝玦,用最平常的語氣說道:“那時女婿奄奄一息,隨行的人都說救不活了,但畢竟有一口氣在,我又怎能忍心置之不理,所以把人帶回了雲縣,讓人悉心照料,整整昏迷了十日,女婿才轉醒。”

謝玦朝著翁父略一頷首:“承蒙嶽父相救。”

老太太聽到孫兒遭受的苦難,心頭一跳,又聽翁父繼續說。

“那也是你自己的造化。”說著又看向老太太:“女婿著實是意志驚人,好幾處致命傷,卻生生熬了過來,只是因為高熱不斷,所以醒來後失了記憶,休養了一個多月,才堪堪能下床。”

翁父把這話說了出來,再而端起茶水飲了一口。

他本不欲再拿這事來說,可越不說,那老太太便覺得他們翁家好似占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既然如此,那便把這事說白了。

唯有說白了,才能讓這老太太清楚自己孫子不是從水中撈起就活了的,而是因他才能活下來。

只有說明白了,或許老太太才會對這恩情由心的感恩。

每每想起這事,便會善待他的阿嫵。

謝玦琢磨了一下,約莫明白嶽父的用意,倒也是配合得很。

他應和道:“嶽父那時不知孫兒的身份,卻也花費了許多錢財來醫治孫兒,若是換做平常人家,面對這湯藥費,恐怕也是任由孫兒自生自滅了,嶽父予孫兒的救命恩情之大,恐怕難以償還。”

老太太許久才從孫兒遭受的苦難中回過神來,看了眼那失而復得的孫兒,老太太沉默了下來。

好半晌,才從位上站起。

老太太站了起來,旁人自然也一同站起。

老太太早已知道自己先前對孫媳確實是做得過了,只是身為侯府老夫人的她始終低不下這個頭罷了。

今日在聽到孫兒那般兇險才能保住性命後,一下子便看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