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4頁)

那只貓起碼也得有個十幾斤重吧。

傅紅雪皺了皺眉,又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它的確與傅紅雪小時候雲養過的那只喵喵很像,但他轉念一想,一只貓的壽命也就是十來年,若喵喵還活著,也已垂垂老矣,哪裏會有這樣的活力呢?

想到喵喵,他的眼神忍不住黯淡了一瞬。

無論怎麽說,與那只漂亮白貓的相遇只是一場插曲、一個讓他恍惚之間回到童年的夢,等這夢醒來時,他面對的依然是一個黃沙漫天的邊城。

……他活著的理由仍只有復仇。

即使是昨天那種輕松愉快的時候,此時此刻他也已開始後悔,開始痛恨自己竟有一刻在逃避這復仇的命運。

他原本已有些松動的面容又冷了下去,好似又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尊冷冰冰的雕塑一般。

他枯坐在屋子裏,忽聽到有人敲門。

傅紅雪緩緩擡頭,朝那扇小門看去,門外的人留下了陰影,遮住了小門底部曬進來的陽光。

那人道:“秋九姑娘請您過門一敘。”

傅紅雪道:“何時?”

那人道:“今日晚間。”

傅紅雪沒有說話。

那門口的人聽不見他的回答,卻算準了他會來,於是就走了。

而傅紅雪也的確會來。

晚間,無名閣

無名閣雖然開在這貧窮的邊境小城裏,但是這裏的酒菜比之京城,卻也不差。萬馬堂的人也很喜歡來這裏吃酒。

今夜也不例外。

屋外很冷,屋裏很亮、很熱鬧,有很多人在這裏推杯換盞,其中就包括萬馬堂的兩位女眷——馬空群的女兒馬芳鈴,還有馬空群的小妾沈三娘。

馬芳鈴是個艷麗如火的女孩子,一襲紅衣,性格也很神氣;沈三娘則是溫柔如水、風情款款。今天白天,她們一同來城裏買新的料子做衣裳,到了晚間,自然而然的就來到了無名閣吃酒。

傅紅雪微微垂著頭走了進來。

沈三娘的余光瞥見了他,臉色忽然變了。

沈三娘昨夜奉花白鳳之命,來到烏衣巷的小屋子裏侍奉傅紅雪,傅紅雪卻沒有接受他,還看到了她的臉。

她的身份是馬空群的小妾,昨夜的事情若是暴露,她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傅紅雪擡頭,視線漠然地在屋子裏眾人的臉上滑過,看到沈三娘時,他的眼神也沒有一絲的停留,好似這只是個陌生人一樣。

沈三娘暗暗地松了口氣。

翠濃看見傅紅雪來了,便過來笑著道:“今日空出了上房,你可以住進去了。”

說著,不由分說地塞給他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頭寫著“天字一號房”。

傅紅雪沒說話,徑直上了二樓。

秋星就在天字一號房裏。

她穿著一襲純白的衣裳,料子看上去柔軟的像是雲朵一樣,漆黑的頭發松松挽成一個發髻,她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一搖一搖的,那雙漂亮的綠眼睛眯起來,有種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樣子。她的耳朵上掛著貓眼綠的耳珰,隨著躺椅“嘎吱嘎吱”而輕輕晃動著。

這是一個全然松弛的美人,好似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值得她緊張的。

傅紅雪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只看了秋星一眼,就不著痕跡的移開了目光,轉而盯著躺椅的扶手看,秋星的手一下一下的扣著扶手,不知為什麽令傅紅雪想起了早上給他留下鹹魚幹的那只大貓的尾巴。

又輕、又柔,又慵懶。

但和可愛貓貓不一樣,這個貓一樣的女人實在是惡劣得緊。

傅紅雪站定,冷冷道:“你找我。”

秋星便擡起頭來微笑道:“是的。”

傅紅雪漠然道:“什麽事?”

秋星道:“你今天該殺人了。”

她的聲音仍然很輕柔,語氣也很平淡,好似她根本沒有在說什麽可怕的話一樣。

傅紅雪的眼神卻在瞬間冷了下去。

他蒼白的臉忽然變得更白,白的好似已經通明,他的嘴唇也是一種全然的蒼白,沒有半分血色,只有那雙眼睛、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秋星,好似孤星之中迸出的火花,讓這蒼白的少年忽然顯出了幾分癲狂的危險來。

是的,危險。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乖順的、平靜的人,相反,他總是很容易激動、也很容易憤怒,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本就心高氣傲,難以忍受被人支配、被人侮辱。

他雖然答應與秋星合作,卻不意味著他要對她俯首稱臣。

他瞪著秋星,好似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一樣,但秋星在這少年的壓迫之下,卻仍是全然的松弛,連一根手指都沒有緊張起來。

她笑道:“難道你就不問問我想要你殺誰?”

傅紅雪冷冷地道:“誰?”

秋星道:“公孫斷。”

公孫斷是馬空群的左右手,在萬馬堂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傅紅雪來之前,就已清楚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