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頁)

只是想到那《山海經》裏寫的“食之”、“烹而食之”,他的臉色又瞬間陰沉了幾分。

他很幹脆的拒絕道:“不必。”

李魚道:“為什麽?試一下嘛。”

一點紅皺眉道:“朝手腕上劃刀口,你不疼?”

一點紅這個人,看著冷心冷情,但實際上只是一座很虛假的冰山而已,李魚看著他冷冰冰的面容,嘆了口氣,道:“疼是一定疼的,可我總是想,你一定比我更疼。”

一點紅道:“我已習慣了。”

他和李魚相識以來,一直是把她當做易碎的玻璃美人兒一樣護著的,雖然現在他得知了真相,知道了她並不是和表面上那樣易碎,但不知為何,那種先入為主的慣性,該是叫他不自覺的護著李魚。

就比如說現在,明明是他肉體凡胎,受傷極重,他卻只覺得沒什麽,李魚只劃拉個手腕,他卻覺得她定是受不住的。

李魚卻嘆著氣搖頭道:“受傷竟還有習慣這一說?你這個人,真是嘴硬的很。”

說著,她的手指輕輕碰了碰他受傷的肩頭。

但即使是如此輕柔的動作,但一點紅仍是疼痛難忍,他下意識的咬緊了牙關,似是忍耐。李魚看著他這幅一聲不吭的樣子,只覺得心裏頭有點酸。

幸福長大的孩子是會喊痛的,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撒嬌就會有人疼有人愛,但不幸的孩子卻早早明白,無論自己喊痛喊得有多大聲,旁人只覺得聒噪而已。

一點紅是個殺手,無父無母無親無友,自然明白喊痛是不會有結果的,於是他學會了長久的忍耐,學會了所謂的“習慣”。

但李魚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她有弟弟,她家重男輕女,所以她是草,弟弟是寶,她也早早學會了察言觀色,一切只靠自己。

這一刻,她竟是從這個認識才幾十天的男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拿著魚腸劍,用力朝自己胳膊上一劃。根本不容得他拒絕。

殷紅的血便順著她的胳膊流了下來,正好滴落在他的傷口上。一點紅忽然緊緊握住了拳頭,渾身的肌肉也繃得死緊,似乎是在忍受著什麽極大的痛苦一樣,他額前滿是冷汗,連身上都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的血液好似是什麽極其霸道的東西,內服感覺不到什麽,但外用之時,簡直宛若什麽腐蝕性極強的毒一樣,叫他一瞬間疼得眼前一黑,簡直連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李魚的行為也只不過是基於現有情況的合理聯想,哪裏能想得到他竟會如此之痛,她慌忙停了手,俯下身問:“你沒事吧?”

一點紅半晌沒說話,再開口的時候,他竟顯得有氣無力。

一點紅道:“……沒事。”

就在這說話之間,他肩頭的傷口居然愈合了幾分。

李魚看見,有些高興地說:“你看,傷口似乎愈合了一些。”

一點紅瞥了一眼,也覺得神奇不已……她的血滴在他傷口上的時候明明疼成那個樣子,這便是良藥苦口?

李魚又道:“既如此,你忍著些,咱們一鼓作氣直接治好。”

一點紅:“……”

一點紅不是很想繼續療傷,因為實在是疼得很。這療傷的感覺,簡直比刀劍穿刺身體還要痛,那是一種渾身的血都快被燒到沸騰潰爛的感覺,直把他折磨的是一絲力氣也無,若是再來,他可能會被活活疼暈過去。

一點紅道:“你胳膊不疼?”

李魚很是無所謂的給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那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她還催促道:“快點啦,再不來,我傷口都要愈合了。”

一點紅:“……”

一點紅冷著臉道:“那便來吧。”

這話說的還頗有那種慷慨就義的氛圍,他自己很自覺地平躺好,把肩頭傷口完全暴露了出來。

李魚盯著他看,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怕疼?”

鋼鐵直男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硬邦邦地道:“沒有。”

李魚壞心大起,用那種地痞調戲良家婦女的語氣逗他道:“只要你肯求我,我今天就放了你呀,來,快說兩句好聽的話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