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天黑之後, 四下無人。

比起篝火宴會的熱鬧草地,一處帳篷附近瞧不見人影,而從外面不見一星半點燭火。

恰如今夜部分帳篷只留一燈如豆, 或是索性滅了燭火,那是都去參加星空下的宴會。

然而,如果貼著帳篷仔細聽,愕然驚聞裏面一男一女的翻雲覆雨運動聲。

帳篷內,酒氣彌散。

兩只空酒壇倒在地上,床毯上正是不著寸...縷的隆科多與李憐兒。

一個是康熙任命負責安全的統領,另一個是蒙古王公的妾室, 要不是在木蘭圍場遇見, 兩人有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僅僅十天,卻似天雷勾動地火,全然不顧責任與身份勾搭到了一起。

昨天就定了計策,趁著旁人去篝火宴會,兩人偷偷私會於此。

李憐兒天黑不久就到了,還特意捎來了兩壇酒。一邊喝, 一邊談起了大膽的計劃。

她討厭極了額圖渾郡王, 一個快六十歲的老頭, 就快兩只腳踏入棺材,完全比不上年富力強的隆科多。

不如就在避暑結束後搞一場假死的金蟬脫殼。隆科多找人接應,把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去京城, 然後納入府中為妾。

不僅僅是在木蘭圍場偷情, 而是徹底奪去一位蒙古王公的妾室。

這種想法很荒唐,但戳中了隆科多的興奮點。他嘴上說要仔細考慮,實則急不可耐。

比起嶽父家的小妾李四兒,額圖渾郡王的妾室李憐兒是更勝一籌。

相貌相似, 想法更大膽,年紀更輕,而更讓人覺得刺激。

這就是老天爺的贈禮。

隆科多在短短十天內不斷加深了這一個想法。

在京城被束縛住了手腳。因為職位還不夠高,還要再等一等,不能明著逼迫嶽父把李四兒送給他。

四年了,與李四兒不能有有任何明面上的往來,只能偷偷摸摸偶爾去寺院私會。

偷情的感覺固然不錯,但是總叫人憋著一股氣。

等、等、等,究竟還要等待多久,他才能隨性所欲地想睡哪個就睡哪個。

越瞧家裏的赫舍裏氏就越討厭。

康熙給他指的這個福晉就像一條幹癟的死白魚,而赫舍裏家白瞎了滿洲大姓,完全在仕途上幫不到他。

皇上給安排的親事就挑不出什麽優點,從頭到腳就是一個詞——不合心意。

隆科多明白八旗勛貴的婚姻多是如此,秀女選秀被皇上安排給各家指婚。

但他極度厭惡被遏制的感覺,官職升遷要聽命康熙,娶哪一家的女兒還要服從安排。

憑什麽!

無法對康熙有所微詞,但是能把所有不滿傾瀉於赫舍裏氏身上。

這個夏季,萬萬沒想到木蘭圍場上遇到了李憐兒,簡直與李四兒像是雙胞胎姐妹。

但八歲的年齡差放在那裏,兩人說話的口音也有很大差異,壓根不是同鄉同族。

如此巧遇,隆科多覺得應了那句“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李憐兒也是對他一見傾心,哪怕被額圖渾那個老不死冷待,她也不改張揚的性子。

兩人氣味相投,一拍即合,都是膽大包天就敢滾到床毯上去。

完事之後,隆科多在黑暗中壓低聲音說,“憐兒,爺同意你的假死計劃了。就等八月各路人馬從木蘭圍場撤退,給你安排金蟬脫殼,把你接回京城。”

李憐兒嬌嗔著誇贊,“奴家就知道,您這般辦大事的人,英勇神武絕不會膽小退縮。到時候,奴家改名換姓,就是徹徹底底屬於您的人。”

此時,帳篷外的陰影角落。

溫憲公主蹲在地上,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宴會進行半個時辰,一直沒有看到李憐兒出現,前前後後也沒瞧見隆科多巡邏的身影。

對於這兩人趁機偷情的懷疑越來越深,也就按照原計劃去帳篷附近一探究竟。

與山茶兵分兩路,一個跑去西邊的隆科多住處,另一個跑去北面李憐兒的帳篷。

溫憲快走到一半,隱隱約約覺得右腹有點疼。

這種疼痛讓她稍有猶豫,是否中斷今夜的探秘?一咬牙還是決定忍著不適去查探究竟。錯過今夜,誰也不知道下次機會在什麽時候。

來到隆科多帳篷附近,發現此處沒有其他侍衛,更是沒有點燈。

這不合常理,沒有光亮就瞧不清帳篷內是否有異樣。

普通侍衛們出外值守時滅燈尚在情理之中,未免人走後發生火災。但作為統領配有親隨手下,為其看守帳篷。

門外無人,帳內無光,往嚴格了說是違反了規矩,在鼓勵不軌刺客潛伏其中。

溫憲躡手躡腳來到帳篷邊附耳傾聽,馬上瞠目結舌。哪怕帳內的男女控制了聲響,但還是能分辨出究竟是在做些什麽。

在外面忍了一段時間,聽清楚了兩個人的說話聲,確定了通奸者確實是不是隆科多與李憐兒。然後就斷斷續續聽到了“假死”、“接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