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第3/4頁)

“才學可比納蘭容若,身份又可比佟家人,年齡要與溫憲合適,還要對她一心一意,世上就沒這樣的人。”

武拂衣搖頭,“我說的,不是這種遺憾。所謂佳偶天成,那是要老天爺願意,其艱難程度不亞於見鬼。我替她遺憾,是沒生好時代。這要是唐朝得寵的公主,日子能更舒服。”

怎麽舒服?

面首想養就養,駙馬不好用就不用了。

胤禛瞬間聽懂言下之意,沒好氣抄起身邊的書就拋了出去。

“荒唐!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收起來!好好讀你的書,六經之一的《禮》,你是需要多看看。”

書,落在了軟塌的另一邊。正好攤開,書頁朝上。

胤禛忽然想到什麽,老鬼怎麽會主動讀《禮經》?

立刻前傾身體,望向書頁方向,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赫然瞥到一個人名——「西門慶」。

先秦典籍怎麽可能有西門慶?!

當即,將這本書重新奪回來。從頭一番仔細,還真就是披著《禮經》封皮的《金瓶梅》。

“你!你可真是……”

胤禛看著武拂衣,一時間竟也詞窮,這種讓他半口氣卡在嗓子眼的操作怎麽就層出不窮。

武拂衣神情自若地微笑,“我知道,你想要誇獎。我可真是非常有創意,懂得舉一反三、言之有物、理論結合實例。

《禮經》說了仁義道德的理論,我就找給它配套了詳細案例。《金瓶梅》不正是寫盡人世間的醜惡,這是把反例都給一一描寫清楚了。所正所謂,智者見智,淫者見淫。”

胤禛聽了這番歪理,簡直被氣笑。

當他是傻嗎?《金瓶梅》此書用詞多涉淫詞穢語,竟是以《禮經》為封皮,武拂衣定是掩人耳目,而且還是采用蓄意反諷。

等等,有個隱藏的重點問題。

雍郡王府內沒有《金瓶梅》,此書是某種程度的禁.書,老鬼是怎麽得來的?

“你是怎麽買的?”

胤禛無法不懷疑,雍郡王購買《金瓶梅》或許已經成為某一範圍內的茶余飯後談資。

“誰人不曾被人言,你想開點。”

武拂衣的話一出口,看到胤禛的臉色不可避免地黑了。

她先頗有興致地欣賞了一出武阿四變臉記錄,再慢慢補充:

“別擔心,四阿哥的嚴肅威名暫時全面保住了。我沒讓手下去,經由他人之手難免出紕漏,不如自己去買。

我的技術,你且安心,喬裝打扮到連你親娘德妃也認不出的模樣。去京城的黑市裏轉了一圈,淘換了一批有意思的書。”

為什麽是「暫時保住」?

另外,竟然不是買了一本,而是買了「一批書」!

胤禛深呼吸再深呼吸,心驚肉跳的日子真是接連不斷。

前些日子,老鬼敢搞「老子不幹了」的豪言,今天就又來新的刺激操作。

此時,多思多疑的習慣又冒頭了。

不免聯想剛剛聽到的“唐朝公主”論調,讓老鬼打聽溫憲過得如何,該不會把溫憲往歪路上帶吧?

不只溫憲,院子的另一邊,女兒茉雅琪將來的擇婿選擇也令人堪憂。

胤禛無法不心累。哪怕私心認為武拂衣的某些想法其實沒有大毛病,但大清終究不是大唐。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事還是別講了。不說可能還相安無事,說了反而變相給提了歪點子。

他口風一轉,只求事前知情權。

“以後,你做這些事能不能提前與我打招呼?請注意,是事情發生前打招呼,你聽懂了嗎?”

武拂衣立刻點頭,“放心,我懂。”

胤禛卻不放心,補充問:“具體說說,你懂什麽了?”

武拂衣一本正經地說明,“你讓我有新點子,提前知會你一聲。”

胤禛正想要松一口氣,就聽到了後半句補充。

武拂衣接著道,“提前得知,你就可以一起去。放心,我滿足你的心願。倘若女裝不方便,可以扮成男道士。剃發令裏「儒從而釋道不從」,道士可以不剃發,你能扮上的。”

胤禛:不!自己絕無此意!

沉默,是今夜的熱河行宮。

轉念之間,他卻沒有反駁。說服自己跟著也好,能及時阻止某人的離譜之舉,絕對不沒有故意湊熱鬧的興趣喜好。

一些事含糊不清就被定了下來。

兩天後,避暑車隊準時前往木蘭圍場。

不知田氏怎麽說服胤祉,她沒有被留在行宮靜養,而是繼續跟去了草原上。

木蘭圍場,天似穹廬。

野風拂面,信馬由韁。

此處比起居住在行宮,更令人覺得心曠神怡。

日子一天天過去,蒙古各旗陸續抵達了木蘭圍場附近。

並非同一時間抵達。倒不是有誰蓄意讓皇上等待,而是康熙主動讓不同旗主錯開時間。

召見不同旗主,總得分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