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2/3頁)

五月下旬,官府搜查何焯書齋之前,宜妃娘家在蘇州成衣鋪子的侍女春分先一步向何家通風報信。

春分收到了來自京城的命令,而順藤摸瓜追溯這個指令的源頭,正是八福晉的奶嬤嬤去傳信。

雖說主子分屬郭絡羅姓氏的不同分支,但誰人不知八阿哥與九阿哥兄弟親密。以前也沒少幫著八爺府搜羅消息,那麽傳個話也無妨。

禦下不嚴,自有苦吃。

胤禟嘗到了以往行事疏漏的苦果。過去那些年,真沒太在意手下究竟是更聽他的命令,或是聽命於八爺府。

除了生意賬目的核心位置,對於其他人手管理並不嚴格,可以說與胤禩是不分你我。當出宮分府後,幫著宜妃打理郭絡羅家的部分產業,也沒有太過嚴厲地管束。

這回就出事了。

侍女春分的傳話,不是她所認為的替八福晉做一件小事。

何焯有沒有罪名,事關太子與康熙的博弈,是非常嚴重的大事。

康熙敲打宜妃,四妃之中唯有她被免了協理選秀事宜。此次尚且在話語上留了顏面,說是照顧她身體不適,怕也是瞧在以往多年的情分上。

宜妃若沒能引起注意,指不定最終赴索額圖後塵。

偏偏,康熙不懲罰胤禩與八福晉。

這次避暑還把老八一起帶著去塞外了,大草原上騎騎馬,與蒙古王公友好會面。

冤枉啊!

胤禟心裏苦。

如果他有意摻和到何焯案件中,那麽最終由他一力承擔後果也無妨,但這回真的主動回避了。

都是皇子,他不想做光頭阿哥。

好不容易得到貝子封號,雖然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但在摸底考考出好成績的前情並不簡單。

豈止不簡單,更該說是千辛萬苦。

苦學是一方面,在海上的險象環生才是要命的。這個「貝子」拿得毫不心虛,是用命拼出來的。

因此,明哲保身珍惜一點有錯嗎?

胤禟無法不對八福晉心生怨懟。

假設這回是八哥與太子對上,自己願意不計後果去幫助八哥,但身陷困境的只是何焯而已。

何焯與胤禩是朋友,與自己卻連見面都沒見過。

兄弟的朋友,可不一定是朋友,沒哪條規矩說一定要為其兩肋插刀的。

憑什麽啊!

這種事越想越氣。

要不是八福晉隨著胤禩去了塞外,而皇子無詔不得離京,真是立刻想去沖去八爺府理論一番。

胤禟萬分憋屈,還不敢進宮向宜妃稱述實情。

自懂事起就不似五哥,他不太聽額娘的話,但額娘不僅沒厚此薄彼,而且更偏愛他勝過胤祺。

如果康熙懲罰他,反正以前被訓斥慣了,那些委屈也就受了。

此次被罰的人卻是宜妃。就算給留了面子,但宮裏的那些妃嬪總有冷嘲暗諷的。

胤禟更加不好受了,愧疚地難以面對親娘。

卻也沒多少時間讓他逃避,宜妃在催促他快點找原因,務必在聖駕回京前弄清白。

宜妃不只催促小兒子,也捎話讓大兒子胤祺加把力。

平時,胤祺與親弟弟的往來並不密切,但被額娘催促著也得多去問問胤禟的情況。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胤祺再次上門,發現了老九的神色有異常,卻不意外親娘被罰的根源在胤禟身上。親弟弟不靠譜,對此早有清醒認知。

胤祺到底好脾氣,瞧著胤禟支支吾吾,還反過來勸他。

“也別太緊張。不論你做了什麽,汗阿瑪沒有直接懲罰,說明此事尚有回旋余地。你查到了什麽,我瞧瞧能不能幫著找補下。”

胤禟有苦難言,如果講了實情,親哥恐怕要責怪八哥治家不嚴了。

猶疑中,沉默在蔓延。

胤祺耐著性子,左等右等卻仍不見老九開口,而沉默的時間越久越是能察覺情況有異。

不免猜疑,“有什麽事不好說的?難不成你在外頭把哪家姑娘的肚子給弄大了,那姑娘是前明後裔?”

胤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這怎麽可能!哥,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形象?”

胤祺佯裝喝茶掩飾尷尬,自己也不想胡亂猜測,但誰叫胤禟表現出了左右為難的模樣。

何況,胤禟認識一群狐朋狗友,離譜的事在他身上發生也不無可能。

“我讓你講出誰是罪魁禍首,你以沉默包庇著對方。豈能不引人聯想那人與你私交甚厚。你爽快些說出實情,別讓為兄再瞎猜了。”

胤祺又道,“你不能隱瞞,這次牽扯到了額娘。你總該讓額娘有所防備,不能不明不白挨了罰。”

胤禟終是一鼓作氣,把八福晉做的那番事給將來出來。說完,就肉眼可見地瞧著親哥變了臉色。

“郭絡羅氏,她好大的威風!”

胤祺再好的脾氣也氣著了,砰的將茶杯重重落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