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欲戴王冠(五)(第2/4頁)

西行軍帳裏,副將急得團團轉。

聶青沉默片刻,道:“明日開戰,我必定會沖鋒在前,陛下還望你多看照一二,至於陛下帶來的那支士兵……如果有任何不同尋常之處,你就當沒有看見。”

副將疑惑地問:“不同尋常……將軍這話是什麽意思?”

聶青卻沒有正面回應他,而是掀開帳簾走了出去。容懷身披輕薄的衣袍在駐紮的營地裏踱步,遠遠觀望著士兵們簇成一堆火堆,舉鍋造飯,稻米的香味很快就飄散出來,甚至還有人打到一只獐子正在分食,氣氛熱鬧。

聶青問:“陛下為何在遠處觀望?怎麽不過去?”

“若我過去,大家肯定不自在,這樣好的氣氛不就會破壞了?”容懷輕聲說。

“怎麽會?”聶青語氣認真:“陛下肯親近部下,君民同樂,大家高興還來不及。”

容懷抿著嘴唇沒有說話,他方才那句話其實是謊言。

他看見這一幕,真正想的是如果把這些士兵全都變成活死人,不僅所有人不會背叛他,而且還節約了糧食,往後打仗,他不僅擁有一只悍不畏死的隊伍,而且還不需要押糧。

可是這樣卑劣的想法只是在腦中盤旋,他沒有對聶青合盤托出。

呵,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對他說謊,可是說謊的反而變成了他自己。

何其諷刺。

這時,一名頭戴鐵盔身披黑甲的小將紅著臉走過來,手裏還用布捧了一只烤獐子腿:“陛下,前線食物粗糙,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如果您不嫌棄……”

容懷垂眸,小心翼翼將獐子腿接過來,對他溫柔一笑:“多謝你。”

“不……陛下,”小將紅著臉跪在地上,大聲說:“能服侍陛下是我們的榮幸。”

容懷凝視著火堆,默然不語。

聶青側過頭,注視著容懷如玉般的面孔。

翌日,戰鼓擂擂,撼天動地,急促的戰鼓猶如雷霆暴雨響徹天地,蠻族騎兵大軍壓境,聶青領兵相迎。

容懷負手站在高高的山崗上,眼看著一支白甲士兵有如幽靈一般直插蠻族心臟,將他們原本排布好的陣型沖的四分五裂,這些人不怕死,也不怕疼,就像沒有意識一樣不停地往前沖,即使手臂和雙腿被砍斷了,也能重新拼起來,不停的廝殺和戰鬥。

蠻夷首領從未見過如此詭異離奇的事情,他一刀把對方的心臟捅穿,對方卻像是毫無知覺一樣,揮刀斬斷了他的手臂,他駭得雙眼血紅,嚇得肝膽俱裂:“是鬼!這些人都不是人,而是鬼!”

“哇啊啊啊啊——”

蠻族騎兵從未面臨過如此的恐懼,這些人就像鬼魂,幽靈,捅不穿,砍不死,他們不畏懼疼痛,不會後退,只會揮著刀,不斷前進。

聶青的副將沒有參戰,而是留在容懷身邊保護他,也站在山崗上看見了這麽離奇詭譎的一幕,目光呆滯,後背汗如雨下。

他終於明白昨晚聶青告訴他的不同尋常的事是什麽意思。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些白甲士兵就是容懷從京城帶來的那一隊五千人隊伍。

這些人不怕死,不怕疼,也砍不死,頭掉了,都能安在腦袋上重新站起來戰鬥。

“瑯國人根本殺不死,大家趕緊跑!”不知是誰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

在倉惶的奔逃之中,蠻族戰旗都不知道扔到哪裏,騎兵們倉皇無措,四散奔逃,他們不敢停下,也不敢回頭,有如喪家之犬一般被攆得抱頭鼠竄。

瑯國一路所向披靡,勢如破竹,贏得了絕對的勝利,副將高興之余又覺得恐懼,那一群活死人看得他頭皮發麻,背後冷汗直冒。

山崗下是一片屍山血海,行動不便的殘兵余將被馬蹄踐踏,哀號遍野,容懷看得卻無動於衷,居高臨下,繼續下達命令:“繼續追擊,直到把這群蠻族人屠殺殆盡為止。”

副將遍體生寒:“是。”

從今日之後,有關容懷的傳聞就又多了一些,據說他踏著血,率領陰兵領軍作戰,殺死無數外敵,是陰陽兩界的帝王。

就連陰兵都要為他所驅使。

經此一戰,蠻族近乎要被趕盡殺絕,然而瑯國舉國沸騰,他們飽受滿足之苦久矣,容懷一戰就為他們解決後顧之憂。

民眾們都認為他是神明降世,一時之間各地都自動自發,大興土木,為容懷修建了雕塑和神廟。

容懷留在前線,眼看著他的戰線越推越廣,瑯國版圖也越來越大。

在這途中他悟出了一個真理,那就是戰爭才是通往和平的唯一道路。

曾經的瑯國人盡可欺,周邊國家各個虎視眈眈,先帝靠著今年割地,明年割讓城池換取喘息和安寧。容懷想,或許正是對外的無能,才讓先帝把強權、說一不二的權威全都施加在宮廷之中。

外強中幹,不敢對列強的人大小聲,只敢對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