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成王

顧澈從煤礦帶回來的工人有103個,這個數量並不算多,經過詢問後顧澈才得知,煤礦裏好多人都累死了,官府那邊正準備重新補一批人。

誰想到各地起義把這事耽擱了。

耽擱的好啊。

沈寅和孫遜將這些工人挨個登記,大部分是本地人,小部分是外地的。

顧澈帶回來的這些人安置是個問題。於是顧澈又登上了縣衙大門。

這次在他開口前,陳保先道:“那些都是可憐人,本官不忍為難,只是本官年邁,實在抽不出心力安排,只能勞煩東家了。”

顧澈忍笑,起身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小民就大膽一回。”

陳保:“去吧去吧,東家大膽去做吧。”

他堪稱恭敬的送走了顧澈,一回頭對上兒子幽幽的目光。

“爹,你剛才都不像你了。”

陳保恨不得給這個逆子一個大逼兜,他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保全自家人。

長遠鏢局那位可是剛屠了北邊的煤礦。聽說對方出發時只帶了幾十人。好家夥,幾十人幹翻了上百的官兵。

陳保一通咆哮,陳歸沉默了。父子兩人對坐,少頃,陳歸忽然道:“不對啊爹。如果九東家想對你不利,不可能還讓你打聽到各種消息。”

陳保:“他警告我呢。”

陳歸皺著一張臉:“他怎麽不把你這個縣令給撤了。反正他也哎喲…”

陳歸躲著他爹的鞋底,十幾年了。他今天再度體會到大鞋底子抽嘴巴。

惠縣多了一百多男丁,顧澈此時不能離開,需要坐鎮後方。

於是去鐵礦的事就交到了葉音手中,邵和再度同行。鄧顯兒受了傷,這次沒跟著去。

文大郎他們也帶著耕牛和種子回來,顧澈大手一揮,給縣城裏的眾人分地,耕牛暫時公用。

千百年深入骨髓的記憶,地就是普通百姓的根。當一名老人顫巍巍地扶著犁,吆喝著耕牛走動,破開表面有些幹裂的土地,露出下面深褐色的,濕潤的泥土時,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眼淚和汗水同時砸落,頃刻間隱去了痕跡。

周邊圍觀的人紅了眼,背過身去。

葉音之前派人找到了水源,他們用著簡陋的農具,甚至是尖尖的石頭,齊心協力,愣是挖出了一條溝渠,將活水灌入田地,等著插秧。

惠縣的老幼都動了起來,插秧是個很辛苦的活。弓著腰慢慢挪動,一天下來,腰都快斷了。

可是沒有人抱怨,晚上睡覺時眾人都是笑著的。那是充滿希望的笑。

而城裏幾位富戶也在估量顧澈的價值。

“目前來看,九東家是個心善的。”就憑惠縣容納了一半“無用”的婦孺就明了。

可沒有足夠的武力保護,心善只會成為空談。

茶商寧老爺愁的快把胡子都揪了,還是寧老爺的兒子勸道:“爹。我們再看看吧。”

“九東家仁厚,他日我們若離去,他肯定不會為難我們。”

寧老爺欲言又止,他不是擔心這個。好吧,確實是有小部分這個原因。

他在猶豫要不要更加顯露自家的能力,提前燒熱灶。可又怕適得其反。

愁啊,真愁死個人了。

文家的氛圍則要好得多,如今文家基本上是文大郎主事,他對父親和兄弟道:“以我看九東家之意,惠縣的人口肯定還會增加。糧食卻有限,此消彼長,最後肯定會成大問題。”

“若是我們能想辦法幫九東家解決這個難題,他日定有厚報。”

文老爺遲疑:“大郎,不是爹不看好九公子。”

“雖然惠縣是不小,可放眼大靖朝,惠縣小如螻蟻。”

文家幾兄弟跟文老爺的想法差不多。但孫遜卻道:“我相信大兄的判斷。”

有時候看人不是看他現在有什麽,而是觀其秉性,探其行事。

長遠鏢局的東家能帶著幾十人攻下煤礦,且全員無損的回來【受輕傷的幾人忽略不計】,便足見其謀略和心性。

這個一個很聰慧,很厚愛下屬的人。

孫遜神情難掩激動,若非不是面對文家眾人,他恐怕都要高呼長遠鏢局的東家有明主之像了。

半月後,葉音帶著人從鐵礦回來,重現當日顧澈回城之景,孫遜心裏就有了決斷。

不管文家做出什麽決定,他都要留在惠縣,投奔九東家夫婦。

田裏的眾人忙的熱火朝天,縣城後也新修了鐵鋪,煙霧滾滾,鐵匠們揮汗如雨,敲擊的乒乓聲是最動人的樂章。

活水入地成田,翠綠的秧苗搖曳。成片的土地裏冒出嬌生生的嫩芽。美好極了。

然而外面的戰火卻焚盡了屋舍草地。

官兵剿匪,山匪流竄。他們所過之處,哭聲震天哀嚎遍野。

周同也是剿匪的將領之一,這是他主動求來的差事。

西州,知府衙門。

周同聽著底下人的傳報,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