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時間太趕,慢了就趕不上耕種,所以這事兒怕是明天就要鋪開來做。”不管是曲轅犁還是糧種,都需要時間來做來拉攏,堪比火炭落在腳背上,恨不得立馬就抓起來。

顧凜把曲轅犁的模樣記在心裏,把他常用的小冊子合上:“好。”

“屋子裏已經燃了炭火,你先休息。”

林真瞧著他:“嗯,我剛剛在徐夫郎那兒用了飯,你跟徐大人交接到現在,應該還沒有吃飯吧。”

“沒有,你回房後我到灶房用些即可。”

林真對顧凜哪一方面都很信任,信任他能夠辦好公事,信任他能夠照顧好自己,就像信任自己一樣信任他,聽到他這麽說便點了點頭,撐不住地打了個呵欠。

顛簸了半個月,縱使離州的路比安遠鎮那邊平穩不少,但始終不比在床上,林真躺到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半張臉埋在被子裏,只露出小半鼻梁和長長的眉。

他不睡著的時候鮮活極了,睡著後也美得驚人。

顧凜彎腰在他眉心,眼睛,鼻梁和臉頰上落下幾個吻,叮囑伺候的鹿鹿就在屋裏看著,一刻也不能離去,才轉身去衙門裏。

州府裏配備的人已經知道顧凜是新上任的知州,看到他大步走來連忙行禮,至於心裏如何想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徐知州在任上做了八年,沒貪圖銀子沒貪圖名,矜矜業業,州府裏的人都看在眼裏,對徐知州的情感自然不同。

顧凜這個毛頭小子一來就頂替了徐知州的位子,而且聽聞徐知州還要被貶去南邊的小地方當縣令,他們看著顧凜的眼裏有刺。

顧凜看到了,但沒有在意,只是吩咐道:“明日,州府所有人,卯時一刻皆要至此處,本官有事吩咐,此時不在的,你們代為轉告。”

幾人看顧凜年紀輕輕,對他的話並不放在心上,但是顧凜的語氣讓他們莫名地有些心頭打鼓,收起來幾分不情願和懶散,彎腰答是。

第二天,天還沒亮,州府衙門正堂陸陸續續來了些人,來的人望著往日裏相熟的人,都有些掛不住臉,畢竟他們昨天還在一塊兒感念徐知州對他們的好,但是這會兒被新來的顧凜一叫就到,怎麽想怎麽不是滋味兒。

突然,一個面色醬紫,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此人身穿一身綠色官袍,頭上戴著一頂黑色官帽,看起來有些正派。

聚集在這兒的人看到他,連忙行禮:“同知大人。”

“都來了,”離州同知官朋掃了一眼他們,還沒掃完,就看到經常與自己共事的判官蔣靖,吏目高通正從大門那兒走進來,兩人看到他拱手行禮,“同知大人。”

知州一下設同知、判官,同知從六品,判官從七品,同知分管地方上的鹽、糧、禍亂、水利等一應雜物,判官則是朝廷派來監察地方官員比較特殊的職位,不僅可以直接向朝廷直發地方官員的折子,還負責地方上的賦稅徭役、兵事,雖然知州有權擬定賦稅徭役、兵事的相關政令,但也必須加蓋判官的章方可生效。

知州、同知、判官,相輔相成,互相鉗制,都是為了防止專權獨大。

三人都是幾十年的老狐狸,沒問對方為何會來,只是老神在在地站在堂下。

三人剛站定,一道身影走了進來,三人目光一凝,只見來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量在他們這兒也很是出眾,穿一身深緋色官袍,頭戴黑紗官帽。

站著的眾人往兩邊讓出一條道,待顧凜走上去了,紛紛行禮:“下官參見大人。”

同知、判官、吏目,以及衙役,和其他編外的人員,加起來五十多人,將將把正堂裝滿。

顧凜擡了擡手,讓他們起來,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桌案上,示意離自己最近的衙役:“將這三份預立書交給同知、判官、吏目。”

一聽說顧凜竟然有預立書給他們,除了顧凜這位知州,三個離州的掌權者心頭都嘀咕了一下,待衙役把預立書送到他們手裏後低頭看了起來。

剛開始看,幾人臉色如常,慢慢地他們看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意味。

面色如醬,身強力壯的同知是最先看完的,他望著坐在上頭跟個小白臉一樣,胳膊腿兒還沒自己半個粗的小知州:“這份預立書是大人所寫?”

說著還不待顧凜回答,他就道:“那個曲轅犁真如大人上面所說,一人拉一人扶就能破開泥土?還有那堆肥,真有這麽大的妙用?”

比他略微矮些,面相也要柔和些的吏目望著手裏的東西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東西真的存在嗎,不是那些招搖撞騙的騙子寫出來哄著人玩兒的?

唯有判官,目光有些驚疑地望向顧凜,再次低頭看預立書上的東西。

昨天用了些膳食,連夜將預立書寫出來的顧凜道:“在本官的故裏,堆肥已使用六七年之久,原畝產一百二三十斤的高粱與蕎麥現畝產三百五六至四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