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離州的州府位於離州東面,相對於西面和北面,氣候要稍微好一些,一年的夏季也長那麽大半個月。

但是從京都出發九、十日,慢慢進入離州境內後,林真感覺到溫度跟京都一下子不一樣了,就像把人從夏天一下子扔到秋天,一早一晚涼得胳膊上都起雞皮疙瘩。

再行進幾天,林真受不了地把特意在京都置辦的絮了一層薄棉的棉衣穿在身上,這才舒了一口氣,撈起馬車的車簾跟趕車的牛大道:“咱們從京都出來已經走了十三天了吧。”

在外頭趕車的牛大不比待在馬車裏的林真,早幾日就穿上了跟其他十一個奴仆一起置辦的薄棉衣,他恭敬地回林真:“十三天了,小的剛才順嘴問了問,再有兩天就到州府了。”

正說這話,一陣風兜頭吹來,刮得人面皮子緊,林真吸了口氣,覺著這離州真是大禹的天然冰櫃,這還是五月份,京都再過一兩月都要用上冰的季節,這兒居然還這麽冷,到了冬天怎麽了得。

牛大道:“老板您快進去吧,外頭風大得很,眼看著天陰下來,怕是要起大風了。”

林真這具身體在這兒就是戰五渣,連女娘和普通哥兒都不如,點點頭回到馬車廂裏,他剛坐好,就聽到外面呼呼呼的風聲,刮得下頭用木條墜著的馬車簾子都撐不住,暴烈地磕著馬車壁。

他趕緊抓著木條卡進兩邊的卡扣裏,望著被風吹得脹鼓鼓的布簾子,見識到了離州惡劣的天氣。

兩天後,六輛馬車來到了州府城外,這會兒是中午,但天色陰沉沉地,似乎要下雨了。

零零星星的人從城門口進進出出,別說跟京都比,就是跟洛州府城也比不成,倒有點像安遠鎮。

進城後,只見低矮的建築沿著街道隨意修建,雜亂無章,而且大多數都是泥土夯的墻,想找座磚石砌的眼睛都看花了才看到些許。

街面上擺攤的小販很少,賣的也都是最原始的糧食、野菜、野味,說明這裏的人們還掙紮在溫飽線上,根本騰不出多余的力氣和精力發展娛樂。

他的玉容粉生意以及從前的麻辣燙奶茶生意在這裏做,鐵定涼涼。

都吃不飽飯了,誰還會在乎玉容粉塗在臉上好不好看,麻辣燙奶茶口感可不可以。

對他們來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與灰蒙蒙的低矮房屋以及蕭條的街面對比,林真和顧凜的六輛馬車和這兒有些格格不入,擺攤的賣東西的以及正往外邊倒水的住戶都把目光往他們這邊瞅。

今天風不大,林真坐到了馬車前邊的橫欄上,他問賣三只野兔的當地人:“大哥,你知道知州府往哪兒走嗎?”

賣野兔的男人穿的衣服實在破爛不堪,層層疊疊的補丁都補不好這件衣服,露出些許又黑又硬的少得可憐的棉,保暖性並不高。

男人望著白生生的林真,晃了下神結結巴巴地道:“就在前面。”

林真望向他指的地方,真沒看出有知州府的影子,都一樣灰撲撲低低矮矮的,他謝過這個賣野兔的大哥,跟騎在馬上,並未坐馬車的顧凜道:“知州府快到了,上一任的知州要等你去了交接完才能走吧,我覺著他可能盼你盼得眼睛都要閉不上了。”

知州這官職說起來有兩層意思,一是直隸州的知州,二是散州的知州,直隸州的知州地位與知府平行,而散州知州和知縣差不多。

離州是直隸州,但是惡劣的環境,稀少的人煙意味著想要在這裏做出政績千難萬難,除非能把皇上的心頭大患,車羅國給解決了。

但這些年車羅國越來越猖狂,顯然即將從這兒離任的知州拿那些進犯邊境的車羅國軍隊根本沒招,不然也不會被皇上降了兩級,打發到南邊的某處小地方當縣令。

可林真覺著,說不定這知州早盼著這一天呢。

顧凜騎著馬到林真的馬車旁邊,伸手把他被風吹下來的兜帽戴到頭上:“盡早進府安頓,好生休息幾日。”

一路奔波,林真的精神大不如在京都的時候,好在離州地平山少,馬車行駛起來比安遠鎮的路要好走不少,渾身骨頭還在原位,沒被抖散。

顧凜跟林真說完話,腳後跟磕了一下馬肚子,馬兒隨著他的心意走到隊伍前頭,很快,他們一行人就到了掛著知州府衙牌匾的一座院子前。

院子的墻體用了石頭和磚,蓋的是瓦片,但有些地方的墻體脫落了不少石頭還有磚頭,蓋的瓦也敗了顏色,瞧著像是十幾二十年沒翻修了一樣。

守門的老者看到他們浩浩蕩蕩一行人,連忙顫顫巍巍地走過來:“諸位是何人,來知州府衙所為何事?”

顧凜道:“吾乃新上任的離州知州。”說著將蓋有吏部印章的上任書給老者看了一下,

老者胡子抖了一下,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對顧凜道:“原來大人就是新的知州大人!”他對著後邊的府衙喊了一聲,“新的知州大人來上任了,快告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