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這些水匪分做十幾人的小隊,同時襲擊了連同林真他們乘坐的這艘船在內的九艘船,除了他們這艘船沒有出現人員的折損,只是有幾個船員受了點傷,其他船都有人被水匪殺害,一時間,寬闊的河道上全是哭聲。

但是大家還得往前走,留在這裏不知道會不會遇上更多的水匪。

夜幕降臨,一輛獨木舟從林真他們乘坐的船小心翼翼地劃出,片刻之後又劃破濃重的水霧靠攏。

在船艙最底下等著的衛三看到被程子安全接回來的人,垂在身側的手終於放松,抱拳單膝跪地:“草民拜見殿下,殿下千歲。”

“咳咳咳咳——”被程子接回來,身上穿著一件把整個人完完全全籠罩起來,黑色披風的人將頭上的兜帽取下,露出一張蒼白無色,明顯不樂觀的貴氣俊美的面容。

這人眼神欣慰而又復雜地望著衛三:“沒想到,你會掛上銀月旗,衛三,你是不是準備回去了。”

衛三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殿下,這是草民自己的事,不牢殿下費心,殿下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

聽到他自稱草民,長相貴氣俊美的青年眼神有些暗淡,衛三,衛國公次子,從小就是個風流不羈的性子,但是於行兵打仗一道頗有天賦,十三歲背著行囊瞞著衛國公他們跑到邊塞去,愣是從一個小兵混成了四品的武官。

可是現在的衛三寧願當個行商,也不願意回到衛國公府。

更不想和他這個表哥扯上關系。

因為那個從小疼愛他如同疼愛自己孩子的姑姑,自己的母妃,被衛家親手送上了絕路,而自己的命,是母妃用她自己的命換來的。

大禹十一皇子,秦子文望著自己的表弟,沒有再言語。

衛三也不想再與他說這些,叫程子扶著他,往自己住的房間走去,三人都是高個子,都要低著頭彎著腰,等到了房間裏後,衛三吩咐程子:“去把張老叫來。”

“是。”程子是跟在衛三身邊的人,對秦子文的身份再了解不過,領了命便迅速去把張老叫來。

張老看到秦子文下意識下跪,被秦子文扶住:“如今我是喪家之犬,要不是有小珣相救,現在已死於那些人都亂刀之下了,都不必多禮。”

他天生溫和的脾性,在一眾皇子裏常被說懦弱,長於婦人之手,但在衛三他們面前卻愚夕露出本屬於他的鋒芒。

衛三在旁邊道:“張老你要是再不給他看看,我們明天就只能把他扔到河裏喂魚了。”

張老被他的話嚇得連忙走上前去,秦子文身上的披風已經取下來了,露出下面普通百姓的灰褐色的短褐,而短褐被水濕透,印出一團團暗色的血跡,胸口,腰腹,後背,處處都是險而又險的致命傷。

衛三落在他眼角的余光凝重了些,皺著眉:“你不是被派往敘州巡查鹽道嗎?怎麽弄成這樣?”

其實這問題在接到信鴿所傳送到密信的時候衛三就想問了,根據他知道的,秦子文因為在戶部領了一個侍郎的職,在今年夏天就被派到各處去查看鹽道,同行的還有戶部尚書,戶部郎中,乃聖上親批的差事,竟然會引來追殺,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膽子。

秦子文目光晦暗,並沒有瞞著他:“表面上我們是去各處查看鹽道,實則目的地只有一處,敘州,敘州是大禹產鹽量最大的地方,但是連續四五年所上交的鹽稅都不符合,出入甚大,我們一行人的任務就是查清楚裏面盤根錯節的主要人物和勢力,等候皇上處理此事。”

“我們確實查到了一些東西,但是卻招來背後勢力的瘋狂追殺,除了被侍衛拼死護著逃出敘州的我,戶部尚書,戶部的郎中,以及其他人全都已經葬身敘州。”

堂堂大禹十一皇子,戶部的二品高官,竟然被人想殺就殺了,還追擊千裏到了這兒,不把他殺掉誓不罷休。

可見背後之人有多猖狂,又有多有恃無恐。

且要不是衛三他們正好出現在這裏,秦子文也逃不出一個死字。

衛三道:“你知道是誰動的手?”

秦子文回他:“知道五六分,敘州之事牽扯眾多,縱我回京,也要面對幾方人馬。”

“他們有人想要我手裏的東西,有人想毀了我手裏的東西,而我的命在他們眼裏並不重要。”

“那你要如何。”衛三膝蓋上的手不由得握緊,秦子文比他大幾歲,從前他還在京中,年紀尚小的時候,經常出入宮中看望自己的姑姑,整天跟在秦子文身後表哥表哥地叫,半點不遵循禮數叫他十一皇子。

兩人的感情比之親兄弟也不差了,否則衛三也不會在接到密信之後叫人全力搜尋河道。

“——”張老正處理著秦子文身上的傷口,秦子文狠狠忍著,片刻之後道,“自然是一切唯聖上的意願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