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跟著蔡金珠一起的幾人眼神閃爍,她們幾人是與蔡金珠有些關系的親戚,家裏頭就仰仗著蔡金珠家漏點好處到手裏,可蔡金珠的爹是個吃人不吐骨頭,沒錢沒勢絕對不會把人看上眼的,她們家裏頭只能把主意打到蔡家其他人身上。

比如這蔡金珠,雖然性情驕縱,但莫名地得她爹幾分喜愛,她們就是來給家裏探路的。

蔡金珠帶她們來這裏之前就說過此處是淮山書院包了的,讓她們開開眼界,瞧瞧淮山書院的青年才俊。

幾人都還沒有成親,對淮山書院的學子豈會沒有半點想法,要是在這兒與某位學識好,有機會考上功名的學子看對眼了,怎麽都比家裏相看的那些歪瓜裂棗強。

但正如林真說的那樣,她們畢竟是偷偷過來的,讓人知道多丟人。

蔡金珠想到淮山書院的名頭,有幾分忌憚,但是對著從前在街上擺攤賣吃食的林真,哼笑一聲:“你一個泥腿子在我這裏擺什麽譜,不知道你是用什麽辦法混到這兒來的,讓淮山書院的人知道了直接拖出去吧。”

跟林真站在一塊兒的圓臉夫郎原本不想摻和進來,他和林真非親非故,也不知道蔡金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幾句話下來他對蔡金珠是半點也瞧不上,道:“我們三個倒用不上混這個字眼兒,不巧得很,正是跟著淮山書院一起上來的,至於你們……”

“在城門外,懷山書院女眷夫郎聚集的時候沒見著。”

蔡金珠的侄子也在淮山書院童生乙下班,她也是從嫂嫂那裏得知書院今日要帶學子來踏青,並且可以叫上家裏的人,她嫂嫂覺得侄子在童生乙下班面上無光,沒有來,她則是受夠了錢景元那副死樣子還要錢老夫人專門在裏面和稀泥的模樣,想來秀才裏找個順眼的,家貧的,就像當日找錢景元那般,找到一個便和錢景元和離。

哪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林真。

她面色微變:“你家有親戚在淮山書院讀書?!”

圓臉夫郎瞧出來了,眼前這個一上來就唧唧歪歪的婦人是個欺軟怕硬,只會挑軟柿子捏的,挑了挑眉道:“顧夫郎的孩子是甲上班的,哦對了,最近的一次大考還得了頭名。”

蔡金珠一副不可能,你們肯定在騙我的樣子,五年前她把林真調查了個底朝天,知道他只是農戶出身,家裏貧窮,還有一個性情頑劣的繼子,那個繼子那會兒雖然在鎮上夫子那裏念書,怎麽可能會是淮山書院甲上班的學子,還得了頭名。

她身後的幾個小跟班一聽到圓臉夫郎如是說,臉上的神情都變了,趕緊上來蠟燭蔡金珠:“表姐,咱們快走吧,要是被淮山書院的人發現了……”

“發現了又怎麽樣!?”

發現了怎麽樣?

會被轟出去啊。

她們可不是蔡金珠這個二嫁的,還都想有個好聽的名聲找個不錯的夫家呢。

幾人見勸不動蔡金珠,幹脆半推半攘地拽著她走了。

林真轉頭對身旁的圓臉夫郎道:“謝謝余夫郎仗義執言。”

圓臉夫郎擺擺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那幾個沒規矩的本就是偷偷進來的,就算我不在,你自己也可應對。”

“話是這麽說,真正做的又有多少,鐵定要謝的,”林真覺得這圓臉夫郎很對自己胃口,從剛剛買的酥餅裏拿出一個,遞到圓臉夫郎的手裏,“禮輕情意重,余夫郎必不可推辭。”

平日裏跟圓臉夫郎套近乎的人可多了,沾上一星半點的關系就恨不得嗡嗡嗡地粘上來,從來沒有誰像林真這樣,用一塊餅,說什麽禮輕情意重,仿佛今日事很感激,但也今日了,灑脫利落得很。

余夫郎笑了笑,接過這塊酥餅:“擾人的不在了,咱們進亭子休息一會兒吧,走了這麽長一截路我腳都疼了。”

“很是,我從前還能背著背簍走幾十裏的山路,來府城幾年皮肉都養嬌了,才這麽會兒就覺得肉酸疼。”林真叫上跟他們一路的婦人,坐到亭子裏。

落霞山風景好,一年四季除了冬天,常常有人來遊玩,連著亭子也時常有人來打掃翻修,一點兒也不顯風吹日曬的破敗。

林真倚靠在圍欄上,望著四周密密匝匝的梨花,舒爽得深吸了幾口氣,就像他剛才說的,來府城幾年他腳底的老繭都慢慢被嫩肉所替代,才從城門口倒這裏,小腿肚子都在顫抖,早已不是幾年前可以跟林阿爹背著一背簍的年貨,爬幾十裏的山路去舅舅家拜年的人了。

“聽顧夫郎說的,不是府城本地人?”圓臉夫郎端端正正地坐著,一派端莊威儀的模樣。

懶懶地靠著圍欄的林真點頭:“不是,我原是府城治下安遠鎮裏一個叫鯉魚村的小村子的人,後來在鎮上做了買賣,又因著孩子考童生試來到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