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栓子等他說完道:“存錢的銀票不放在其他人那裏,我不信別人。”

林真皺了皺眉:“這樣不安全。”

“我會放在一個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自從昨晚上的事,顧栓子有點鉆牛角尖,他覺得自己看不清很多人,就像林真,他明明以為自己終於能夠相信他,跟他一起生活,但很快就撞到林真跟其他男人一起想拿了家裏的錢跑路。

所以,他現在誰都不相信了。

連要養他的馬氏和周濤,他也不怎麽相信。

看他跟頭倔驢似地,林真在心裏頭狠狠rua了下他的頭,想了想道:“那也行,不過拿銀子存銀莊的時候我要和銀莊的掌櫃說一聲,這銀子要取出來,必須滿足三個條件,一,你滿十五歲,二,取錢的時候必須你本人和戶籍的文書,以及銀票都在,三者缺一不可。”

“若是你沒滿十五歲,要取這筆銀子,也能取,不過一年只能取十兩。”

“你覺得這樣如何?”

本著心頭那點人道主義,林真覺得自己真是為這便宜兒子操碎了心,不過還好,操完這回自己就能功成身退了,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他現在這個方法顧栓子覺得可以,點了點頭。

於是林真把這四百九十九兩銀子分成兩份,一份四百八十兩要拿去存銀莊,一份十九兩留下下。

而十九兩裏,拿出八兩銀子給馬氏和周濤,算是顧栓子兩年的吃住的銀子,剩下的十一兩讓顧栓子自己拿好,留在身上應急。

林真把銀子遞給馬氏:“他舅母,孩子還小,難免有些調皮,我不要你如何偏袒他溺愛他,只求你一個公平公正,讓他好好長大成人。”

他是顧大娶的哥兒,是顧栓子繼爹,這番話也是說得的。

周家老太太只生了周濤和周英子,周英子出嫁後家裏的田地房屋全都歸了周濤。

但周濤也不富裕,一年從年頭忙到年尾,交了稅銀將將夠用,存不到什麽錢,要是遇到大一點點事兒,還要在外面借一些。

這八兩銀子放在面前,叫夫妻兩個心都在顫動。

馬氏望著周濤,動了動嘴:“這,這實在是……”

“拿著吧。”林真把銀子塞到她手裏,對顧栓子道,“待會兒你和我去鎮上,把銀子存了。”

“嗯。”顧栓子點頭。

把匣子鎖好,用一塊布包起來放到提籃裏,再往提籃上面蓋點地裏的菜,林真帶著顧栓子走路去鎮上。

大田子村不是偏遠的小山村,通往鎮裏的路也還算平坦。

林真挎著提籃走在前面,顧栓子走在後面,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悶著頭趕路。

約莫大半個時辰後,林真遠遠地就看見低矮的建築群,因為不像府城一樣有城墻,所以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外圍的茅屋和越靠裏面越密集的瓦舍。

炊煙裊裊,滿滿的人間煙火氣。

而進了集市後,有些泥濘的泥土路兩邊有擺攤的小販和店鋪,路上的人都因為寒冷而行色匆匆。

林真有原身的記憶,知道他嫁給那個鎮上的少爺後經常出來買胭脂水粉,但錢莊在哪兒就兩眼一抹黑了。

他望著這些有種詭異的熟悉感的街道,走到一個賣糖食糕餅的店鋪前,問裏面的掌櫃:“嬸嬸,請問鎮上開的時間最長,最大的錢莊往哪裏走?”

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看見他,似乎很驚奇:“這不是錢少爺家的哥兒,好久沒瞧見了。”

“呦,這是你府上的小廝?怎麽這麽黑黢黢的。”

“……”這運氣沒誰了,一問就問到了認識原身的熟面孔。

林真笑了笑:“我早就跟錢少爺和離了,這是我後頭男人的兒子。”

“和離了!”糖糕鋪子的掌櫃去府城女兒家住了兩年,她記得自己去那會兒錢少爺可疼這個哥兒,一天要來她的鋪子買四五回的東西,鎮上都管林真叫狐狸精。

沒想到竟然和離了。

戳了人的傷心事,掌櫃娘子有些尷尬,汕汕地道:“怪我不知事,”她看向眼神不善的顧栓子,抓了兩顆圓圓的糖遞到他面前,“咱們鎮上有兩家錢莊,一個通財錢莊,一個匯銀錢莊,你要是找開的年歲最長的,就是匯銀錢莊,就在這條街第三個路口左拐進去,插著一張繡銅錢的旗子,一眼就能看到。”

顧栓子沒接她手裏的糖,還往後退了幾步,身上的刺肉眼可見地豎了起來。

看著有些尷尬的掌櫃娘子,林真道:“他不太喜歡吃甜的東西,多謝你的好意了。”

“原來是這樣,不喜歡吃糖的孩子倒是少見。”掌櫃娘子把糖放回去。

林真道:“那我先去錢莊了,嬸子回見。”

“哎,回見。”

掌櫃娘子望著一前一後兩個人影,不由得感嘆世事無常,想那時林真剛嫁給錢少爺那會兒,真是叫全鎮的哥兒都羨慕嫉妒恨,一個哥兒怎麽能得這麽多的好,差點兒就被錢少爺捧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