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5頁)

小塌上傳來男子均勻的呼吸,殊麗收起繡棚,靠在側壁上小憩。

別的欽差都是擠塌共眠,或幹脆宿在官道旁的柳樹下,只有他二人例外。

殊麗倒也沒計較元佑沒有風度,為婢久了,早已不記得被謙讓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殊麗被刺癢擾醒,發現車內的風燈已經燃盡,漫開無盡黑暗,耳畔傳來嗡嗡的蚊蟲聲,隨後一拍,就是好幾只。

手背上被叮了兩處,她使勁兒撓了撓,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更癢了。

出發前,木桃為她準備了驅蚊的線香和塗抹的膏藥,奈何沒有光亮,尋摸不到。

“元佑,有火折子嗎?”

才不管對方睡著了麽,她快癢死了。

塌上的人發出一聲清淺的“嗯”,殊麗沒有聽清,摸黑走過去,彎腰靠近,“有沒有?”

驀地,腰間一緊,她被元佑攬住腰肢摁在了塌上。

“啊。”短促的一聲驚呼後,整個人陷入一方麝香味道的懷抱,鼻尖磕在那人胸膛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氣,“元佑!”

“別吵。”

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被叫醒的不悅,不容置喙地將人圈在自己領地。

殊麗推搡不開,俏臉癟得通紅,“有蚊子,你放開我。”

“蚊子愛咬我。”元佑屈膝壓住她亂動的腿,無意中領略到了香培玉琢的嬌軟感。

殊麗被他無賴的行徑惹怒,擡手去推他的臉,“說了,放開我!”

她就知道元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這不,沒裝上幾個時辰就原形畢露了,可恨那個狗皇帝還讓他們同行同車,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麽。

若不是有木桃在宮裏,她真該趁機逃跑,再也不回那個是非之地了。

雙手手腕被抓住壓於枕頭旁,她呼吸變得紊亂,掙紮的力氣消失殆盡,如砧板的魚等待野獸的啃食。

元佑支起一側膝,懸於她上方,耳畔除了蚊蟲聲還有劇烈的心跳聲,似要跳出胸膛。

“老實點。”

他拽下車簾子的系帶,在她手腕上纏了幾圈,才起身去燃燈。

殊麗被燈火晃了眼,慢慢睜開時,聞到一股濃香,應是驅蚊蟲的熏香。

她站起身,被男人一推,又倒回塌上,“你......”

元佑坐在長椅上,撣了撣指尖的灰,“燃香了,蚊子不會再咬你,安心睡吧。”

“給我解開。”

元佑抱臂後仰,後腦勺抵在車窗旁,感受著夜風徐徐吹向後頸,“再吵,腿也給你綁了。”

以他的厚顏無恥,肯定能做出那樣的事情,殊麗沒再動彈,側身蜷成一團,閉上了眼。

那香裏有安眠的成分,殊麗本就睡眠不差,相輔相成後更是一宿好眠。

一覺醒來,腕上空空,連個勒痕都沒有,殊麗動動眼皮坐起身,發現自己睡了足足四個時辰。

清早鳥語花香,伴著絲絲涼風,是一日最清爽的時段。元佑和欽差們聚在食桌前吃著油潑面,紆余的氣度在眾人中極為顯眼。

禮部官員是各大府衙公認最有氣度的一群人,可在元佑面前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殊麗收回視線,拿著洗漱的皂角、牙具去往溪邊,男子們出行不會在意細節,但姑娘們不行。

來到溪邊時,殊麗瞧見了由小廝陪同的龐諾兒,再定眸一看,那名小廝長相秀麗,是個女兒家。

也是,大小姐出行怎會不帶婢女。殊麗沒多在意,距離她們一丈外站定,蹲身鞠起一把溪水。

潺潺溪水清冽清涼,打在臉上很是舒服,殊麗浸濕帕子擦起脖頸。

龐諾兒瞥她一眼,氣不過她站在自己上遊,帶著婢女往上走,站在了殊麗的另一邊。

殊麗沒去較真,洗漱後準備離開。

“等等。”龐諾兒叫住她。

殊麗轉身,“龐姑娘有事?”

“陛下讓你跟著元佑同吃同住,是有意將你送給他做妾嗎?”

問話時,她語調帶笑,明顯帶著雀躍和戲謔。

殊麗眸光轉冷,“陛下作何打算,不是你我能揣測的,還望龐姑娘掂量輕重。”

從兩人初見,她就句句不離“陛下”,龐諾兒哼一聲,挖苦道:“元佑是新貴不假,也未娶妻,但官宦最講究門當戶對,他也逃不過世俗,不會給你正妻名分的,你啊,一輩子都是任人擺布的物件罷了。”

這話雖難聽,還有些刻意,但的確在理兒,殊麗沒有反駁,也不想爭口舌之快,況且,元佑是個徹頭徹尾的斯文敗類,她可不想與之有牽扯。

龐諾兒終於扳回一局,得意地揚起下巴,帶著小廝離開。

回到車隊前,龐家幾位兄長招呼龐諾兒來食桌前坐,“諾兒,別光吃幹糧,吃點熱乎的。”

龐諾兒在人前要保持端莊溫婉,故而沒有拒絕,忍著嫌棄拿起木筷,夾起碗裏的油潑面。

又油又辣又廉價,她從未吃過這麽差的夥食,要不是太後姑母勒令她前往榆林鎮,以此攢些口碑,她才不想遭這個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