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殊麗胃裏也不舒服,俏臉沒了血色,但還沒到失態的程度。
馮連寬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薄氅,披在陳述白肩頭,“爺當心著涼。”
陳述白瞥了一眼殊麗,扯下薄氅扔給她,“披著。”
殊麗想要推辭,卻在對上那雙眼眸時,閉上了嘴巴,披著就披著,總比挨凍強。
船隊抵達河對岸,陳述白輕車熟路地走進一片銀杏林中。
時至陽春,銀杏的葉子還未染黃,綠意盎然。那抹月白身影穿梭其中,與這林、這山極為相融。
殊麗跟在馮連寬身邊,小聲問道:“大總管,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馮連寬掩口:“你猜不到?”
殊麗心裏是有些猜測的,以口型說了三個字:大殿下。
馮連寬點點頭,不再與她私語,小跑著跟上聖駕。
大殿下陳依暮,便是先帝所立的儲君太子、陳述白同父異母的長兄。
陳依暮瘋癲以後並未得到封號,有些資歷的宮人暗地裏會叫他一聲“大殿下” 。
陳依暮瘋病嚴重,天子為讓他養病,差人將他送來了此處。
穿過一片銀杏林,眾人來到一座四進四合院,府宅雖奢華,但沒有匾額,門庭冷落,外人並不知裏面住著什麽人。
把守的老宮人們見到聖駕前來,忙跪下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陳述白越過他們,快步往裏走,“找到皇嫂了嗎?溪兒在哪兒?”
一名老宮人追上去,解釋道:“還在派人搜索,小殿下在裏屋。”
殊麗也跟著走進宅院,潛意識裏,她不想聽見他們的對話,於是停下了腳步,留在院子裏,隱隱覺得這一遭並不是個好差事。
其余十名宮女恨不得多多接近聖駕,想也不想地走了進去。
突然,屋裏傳出瓷器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道道尖利刺耳的男聲。
“誰讓你進來的?”
“滾出去,孤不想見你!”
“你滾開,別靠近孤!!”
“啊!陳述白,你不得好死!!!”
沒一會兒,殊麗聽見了宮女們驚恐的聲音,只見一個衣衫不整的成年男子赤腳跑出來,直奔庭院的石桌而去,旋即爬了上去,站在上面趾高氣昂地喊著:“你們都清醒些,陳述白登基名不正言不順,他狼子野心,殘害手足,弑君篡位,是個殺千刀的禍害!”
殊麗趕忙跪地,不敢去瞧失了儀容的陳依暮。
負責侍候陳依暮的老宮人們跑出來,圍在石桌前,哄他下來,可陳依暮就是不依順,還笑哈哈地擡腳踹他們的臉,“狗奴才,你們都被陳述白收買了,不忠不義,離孤遠一點!”
看起來,這個男人瘋了,瘋的六親不認。
可殊麗不覺得他是瘋了,而是輸不起,不願“醒”來。
十名宮女分成兩排走出來,像是聽了某種指令,彎腰站在石桌前。
俄爾,陳述白抱著一個三歲大的男娃走出來,面色平靜,沒有因為陳依暮的話而動怒,更沒有勒令侍衛將人拉下石桌。他只是站在門檻裏,冷眼看著這場鬧劇。
懷裏的男娃揉了揉睡眼,摟住陳述白的脖子,“二叔,我要母妃。”
陳述白拍拍孩子的後背,“溪兒乖,去給你父王挑兩名婢女,以後就由她們服侍在你父王身邊。”
陳溪淚眼巴巴地問:“那母妃呢?”
“她離開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陳述白將陳溪交給馮連寬,又轉眸盯著屋外發瘋的皇長兄,始終沒有開口,那雙鳳眸永遠冷肅,永遠無情。
馮連寬抱著陳溪走出屋外,溫聲引導著他,“小殿下選選,看看哪些婢子合眼緣?”
陳溪年紀雖小,卻極為敏感,咧了咧嘴:“母妃是不是受不了父王,自己逃跑了?”
此話一出,站在石桌上的陳依暮哈哈大笑,“胡說八道!明明是你娘跟侍衛私相授受,不要咱們了,你也別惦念她了,就當她是個不要臉的賤婦,愛滾哪兒去滾哪兒去!”
這種話怎可當著一個三歲的孩子講!
殊麗捏了捏拳頭忍下了,位卑言輕,她沒資格去指責什麽。
陳溪抹了一把眼淚,白著一張小臉遊走在十名宮女身邊,選了半天也沒選到合眼緣的,他又看向跪在門口的殊麗,無助地走過去,歪頭打量起她的相貌,然後伸出肉肉的小手,指著她道:“你擡起頭來。”
殊麗攏眉,糊弄般地擡下頭,復又垂下。
陳溪看向門口的天子,“算她一個。”
這下,天子總算笑了,“為何選她?”
陳溪吸吸鼻涕泡,“她好看,跟花似的,父王看著她可能就不發瘋了。”
三歲的小童都知道什麽叫發瘋麽......
殊麗頓覺頭大,對他的同情一掃而光,斜擡起眸子,假兇了一下:“不好看,小殿下別亂說。”
陳溪被嚇了一跳,本就脆弱的心靈又受到了重擊,轉頭朝陳述白跑過去,用力抱住他的腿,“不要她,她好兇,我再選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