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良久後,祁柏軒主動移開視線,“我不知道。”

紀新雪冷笑,沉聲呵斥道,“你撒謊!”

短短的時間內,祁柏軒突然被點燃的情緒已經恢復平靜,他轉過頭,再次與紀新雪對視,“她根本沒有時間十月懷胎,偷生個孩子。殿下為什麽非要揪著這件事不放?”

因為這對虞珩很重要。

但凡虞珩在意的事,紀新雪都會想盡辦法的弄明白前因後果。

祁柏軒通過紀新雪目光感受到他的堅定,眼中最後的深色徹底淡去,忽然渾身放松的倒回軟塌。

“好,既然殿下想知道。”他懶洋洋的拖長語調,“臣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紀新雪垂下眼簾,絲毫沒有因祁柏軒軟化的態度動搖。

如果祁柏軒真像表現的這麽老實,就該主動將所有知道事都說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著他和虞珩如同螞蟻搬家似的根據他透露的只言片語挖石移山。

“鳳郎三、四歲,虞瑜的月信突然推遲半個月。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孕,故意哄她喝了碗活血化瘀的湯藥。”

祁柏軒轉頭看向紀新雪,饒有興致的問道,“殿下猜猜,虞瑜有什麽反應?”

紀新雪徹底閉上眼睛。

他不想猜,答案顯而易見,否則不會有楚清玖的存在。

這無論是對醒悟時已經失去的魯國公主、還是對完全無辜的虞珩、甚至對不知抱著什麽心情哄魯國公主喝藥的祁柏軒,都過於殘忍。

祁柏軒見狀,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感嘆紀新雪色厲內荏,又像是嘲諷紀新雪逼著他開口,又做出不忍心的模樣虛偽。

他笑著道,“殿下不必擔心,虞瑜只是腹痛整日,當晚就來了月信。只是不知為何,突然極易疲憊,臥床半個月才恢復正常。”

紀新雪沒頭沒尾的問道,“你為什麽覺得……是女郎?”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祁柏軒面露困惑,沒等紀新雪再度開口,他又意味深長的道,“鳳郎是安國公主府五代單傳的小郡王。”

紀新雪艱難的點頭。

沒錯,重點不在於祁柏軒為什麽會認為,那個已經無法確定是否真實存在過的人是男是女。

五代‘單’傳。

沒有虞珩,安國公主的封地和爵位十有八九會被焱光帝收回。

即使宗室說服焱光帝,沒有收回封地和爵位,從宗室中另選繼承人,也不符合英國公府的利益。

因為虞珩,紀新雪對英國公府極為熟悉。

他能拍著胸膛保證,不會錯過任何明面的消息。

坊間至今還有英國公夫人極疼愛魯國公主,曾打算令魯國公主專心掌家,她幫六房帶小郡王的傳聞。

具體發生過什麽,紀新雪不得而知。

光以結果論,英國公夫人曾試圖抱走虞珩,魯國公主態度堅決的拒絕,這件事不了了之。

此後宜筠郡主和鄭氏頻頻找魯國公主不痛快的行為,卻與坊間關於用小郡王換管家權的傳聞不謀而合。

如果虞珩有個弟弟或者妹妹……

等不到虞珩八歲,英國公府會立刻留子去母。

他們只要對焱光帝說,發現虞瑜偷偷調查楚墨的真正死因和秦國公主暴斃的內情。焱光帝蠻不講理的怒氣就,會擋住宗室的質疑和公主府家臣的不滿,輕而易舉的將虞珩和幼子留在府內。

英國公府做的再絕些,甚至可以借焱光帝之手,先除去些只對公主府忠心耿耿的家臣,為鳩占鵲巢做準備。

幼子懵懂天真,如同純白的宣紙,任由英國公府的人塗抹。

可惜幼子只是幼子,想要繼承安國公主府的封地和爵位,必須跨過名為‘長兄’的絆腳石。

可想而知,虞珩會有什麽下場。

紀新雪默默掐住大腿內側的嫩肉,試圖以疼痛的方式保持清醒。

好消息,祁柏軒並非完全不在意虞珩。

起碼曾經在明知道家族對虞珩非常不滿,迫切的需要虞珩的‘替代品’的時候,能為虞珩的安危,違背家族。

可惜身為枕邊人,紀新雪能肯定,虞珩知道往事時,絕不會因此感激祁柏軒對他的‘慈愛’,只會痛苦、愧疚。

壞消息,祁柏軒會在猜測魯國公主有孕時,哄魯國公主喝活血化瘀的湯藥。肯定已經知道,他和魯國公主的婚事本質是祁氏的狼子野心。

魯國公主直到彌留之際,也不曾真正的憎恨祁柏軒,是源於祁柏軒的欺騙。

祁柏軒數年如一日的對魯國公主遭受的算計和打壓視而不見,眼睜睜的看著魯國公主日漸憔悴,香消玉殞。

紀新雪試圖放下對祁柏軒的偏見,理智思考。

祁柏軒能做什麽?

底氣足如秦國公主都不明不白的死在祁氏的算計中,祁柏軒作為吃祁氏食、穿祁氏衣長大,憑借身為族長和族長夫人的阿耶、阿娘在祁氏獲得地位的世家子。在家族成功蒙蔽皇帝,將其哄到身後撐腰的情況下,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