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相比不久前,驚動整個長安的及笄禮,英國公夫人的葬禮未免顯得蕭條。

有祁柏軒命懸一線時,關系稍近的人都專門趕來英國公府的經驗,紀新雪昨夜就吩咐春曉和青竹等人,天亮就去各府請安。委婉的暗示友人,不必看在他和虞珩的面子,特意來英國公府吊唁。

他願意在想要達成某種目的時,讓當年沒來得及欺負虞珩的祁十三嘗些甜頭,但不會以德報怨,給面慈心苦的英國公夫人沾光。

平日和虞珩、紀新雪關系最親近的人都英國公夫人的亡故默不作聲,不僅沒有親自到英國公府吊唁,甚至沒派人問候半句。

單純為巴結虞珩和紀新雪才趕往英國公府的人見狀,心中難免生出不安,想方設法的打聽虞珩和紀新雪的動向。

得知虞珩和紀新雪只在英國公夫人移入靈堂時上了注香,然後就以有堆積政事以待解決為理由趕回宮中。他們難掩心慌之余,在半個時辰之內散得幹幹凈凈。

另一方面,英國公府的府醫和留在英國公府為祁柏軒調養身體的太醫,紛紛得出英國公夫人是在申時亡故的結論。

仆人卻是在翌日辰時才發現英國公夫人已經去世。

中間相隔整整八個時辰。

按照世家大族的規矩,應該在亡故之人仍有余溫時,為其換上新衣,搭建靈堂,否則會使亡故之人心存不甘,化為厲鬼……

總之,大兇。

所以英國公的發妻,祁氏的當家主母亡故。無論怎麽算,在世家內部都是大事,願意到英國公府吊唁的人卻只有寥寥。

即使是這些人,進入靈堂後也難以掩飾眉宇間的慌張。

他們如同被狗熊追趕的兔子似的心不在焉的完成吊唁的步驟,立刻連滾帶爬的離開英國公府。

英國公和祁柏枝皆是得知英國公夫人已經亡故的消息,才急匆匆的從崔太師府趕回英國公府。不知是因為對英國公夫人的愧疚,還是心中有忌諱,竟然相繼昏倒,都沒能在靈堂露面。

祁柏軒不怕‘大兇’,特意讓仆人找出套衣襟、袖口皆繡制華貴暗紋的素衣穿在麻衣裏面,不慌不忙的去送英國公夫人最後一程。

她雖然醒悟的晚,臨死時才認清祁氏血脈的可怕。

但解脫的早,從頭到尾只痛苦不到兩個時辰,實乃有福之人。

不像他……唉。

罷了,多想無益,只能多沾沾阿娘的福氣。

楚清玖以為祁柏軒眉宇間的異色,是哀痛到極致的混亂,小心翼翼的勸道,“六郎節哀,都是正院的仆人懈怠,才讓老夫人走的不安寧。”

您千萬別自責。

祁柏軒嘴角的笑容絲毫未變,隨口問道,“府內有什麽傳言?”

他沒能力隱藏行蹤,也沒想過要如此。

至少英國公府的主子都會知道,他去見英國公夫人,然後裙擺沾血英國公夫人拿著匕首沖到英國公的書房。

是說他害死生母?

還是不孝?

楚清玖頓時語塞。

那些汙言穢語,怎麽能臟六郎的耳朵?

迎面而來的護衛,及時拯救陷入掙紮的楚清玖。

五名護衛單膝跪地,畢恭畢敬的道,“靈堂人多眼雜,易有汙穢之物。國公體恤六郎大病初愈,特準您不必去為夫人守靈。”

祁柏軒越過護衛的頭頂遙遙望向靈堂,眼中突然出現冷漠和嘲諷幾乎化為實質。

原本他還不能確定,英國公不肯去靈堂,是因為心中有‘愧’不敢面對英國公夫人。還是驚聞噩耗,對此前的行為追悔莫及,難以支撐病體。

如今看來……

祁柏軒忽然揚起嘴角,從善如流的點頭,溫聲道,“也好,說不定阿娘不想看到我,我去給阿耶請安。”

護衛沒有答話。

他們的任務是阻止祁柏軒去靈堂,不會限制祁柏軒去其他地方。

楚清玖眼中浮現嘆息,為消除祁柏軒沒去成靈堂的遺憾,特意詢問護衛靈堂中的情況。

答案令他久久未能回神。

英國公和祁柏枝因無法承受英國公夫人突然去世的打擊,正臥病在床,沒辦法去靈堂。

宜筠郡主照顧祁柏枝之余,稱在大郎君的屬相與英國公夫人相克,未免驚擾英國公夫人的亡魂,特意令大郎君去京郊莊子為英國公夫人祈福。

五郎君出生的時辰與英國公夫人亡故的時相沖,十三娘子的五行與英國公夫人犯忌諱,也不能留在英國公府。一個被打發去信陽郡王府,一個被打發到另外的莊子給英國公夫人祈福。

如今整個大房,竟然只有祁柏枝的貼身小廝、宜筠郡主的侍女和小主子們的仆從在靈堂替主子為英國公夫人守靈。

有大房做對比,三房倒也算不上離譜。

祁副尉前夜與通房快活的時候,發生些令人猝不及防的意外,只能臥床養病。鄭氏被氣得臥床難起,也只能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