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當然沒有!

紀新雪當場證明他並不腎虛。

他昨夜本就因為白日發生的種種事,無法安穩入睡。又在半夜得知虞珩突然高熱的消息,匆忙趕來守在虞珩身邊。

緊繃已久的心神驟然放松,強行壓下的困頓和疲憊開始觸底反彈,紀新雪眼皮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徹底陷入沉眠前,他最後的記憶是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輕聲道,“搬回來好不好。”

長平帝聽聞紀新雪身體不適,擔心安國公主府中專門為虞珩調養身體的太醫無法兼顧兩人,同時耽誤紀新雪和虞珩,另外指了名太醫為紀新雪診平安脈。

他還交代松年,去庫房中尋固本培元的藥材。令太醫院將其制成藥丸子,給紀新雪和虞珩送去。

紀新雪醒來時,順著窗欞的縫隙灑入房中的日光已經換了個方向。

他環顧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布置,竟然生出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床上只剩下他,虞珩已經不見人影。

幔帳和錦被仍舊是他入睡前看到的模樣。床內巴掌大的布老虎、安神香囊、裝有紙筆的‘文具盒’等物卻與昨夜在後院正房陪他入睡的小玩意兒一模一樣,甚至連角度和位置都沒有任何差別。

他掀開床幔。

床邊矮櫃上的托盤中有套全新的金紅色長袍,墻角多了個等人高的銅鏡,新換不久的衣櫃終於不再偏重。不必去近處看,紀新雪就能肯定,填滿空處的木箱中都是他的衣物。

這樣的布置,仿佛回到虞珩還沒去北疆的時候。

守在屏風外的晴風聽見動靜,小心翼翼的開口,“殿下?”

“嗯”紀新雪利落的換上新衣,問道,“鳳郎在哪?”

雖然這次的折騰,僥幸沒有導致虞珩的舊傷復發。但以虞珩目前的身體情況,委實不該做靜養之外的事。

“在花廳。”晴風捧上漱口的茶水,“平國公和金明公主忽然來拜訪郡王。鳳翔宮的松年太監也帶太醫來給殿下請平安脈。”

紀新雪忽然悶咳,險些將漱口水盡數咽下去。

從前他不想去大朝會或小朝會的時候,也用過身體不適的借口,長平帝從來沒派太醫給他診脈。

難道……他英明神武的阿耶可怕如斯,已經察覺到他和虞珩的不對勁?

紀新雪不想疑神疑鬼。

然而仔細回想長平帝的輝煌戰績和數十年如一日敏銳,他卻沒辦法不心虛。

半刻鐘後,紀新雪神色如常的到達花廳。立刻以目光在人群中鎖定,同樣身穿金紅色長袍的虞珩。

虞珩眉宇間依舊含著似有若無的病氣,臉色卻不復高熱時的蒼白。

光看他此時腰背挺直、從容自若的模樣。絕不會令人想到,幾個時辰前,如此體面的襄臨郡王被高熱折磨的幾乎失去意識,只能癱軟在床上任人灌藥。

紀新雪不滿的挑起眉毛,直接吩咐青竹和紫竹,“去搬軟塌或搖椅,多鋪幾層軟被。”

想要早日痊愈,就該盡量避免扯動受傷的地方。

無論是紀成、紀明通,還是松年都不是外人,太醫和安國公主府的仆人更不敢妄自議論襄臨郡王。何苦為看不見摸不到的面子平白受罪?

青竹響亮的應聲,抓住傻乎乎轉頭看向虞珩的紫竹,立刻往門外跑。

紀新雪快步走到虞珩身後,擡手搭在虞珩肩上,“放松些。”

他雖然氣虞珩剛好受些,又不知道愛惜身體,但終究還是心疼更多。

不僅手上的力道接近於無,嘴邊的話更是比哄寧靜宮中不懂事的孩子時還要耐心體貼。

虞珩本就因‘輕而易舉’的達成夙願,始終有做夢的懷疑。感受到紀新雪前所未有的溫柔耐心,患得患失的情緒更加強烈,生不出任何拒絕紀新雪的想法。

感覺手掌下僵硬的身體逐漸朝他所希望的那般放松,紀新雪滿意的點頭,目光掃過虞珩頭頂的明珠金冠,落在桌上的茶水和糕點上。

他端起虞珩面前的茶盞,小口品嘗味道。

茶湯淺淡,味道清香回甘,是千金難求的好茶葉。

紀新雪在虞珩身邊的空位處落座時,自然而然的將手中只剩少半茶水的茶盞放在自己面前。

“去給鳳郎端盞溫水。”他吩咐春曉,“等會告訴青竹和紫竹,鳳郎沒痊愈前,只給他喝溫水和川貝茶湯。”

春曉聞言,緊張的攥緊手指,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覷虞珩的反應。

他還沒到玉和宮伺候的時候,就聽過五殿下和襄臨郡王之間的種種傳聞。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形影不離、默契十足。

襄臨郡王對安武公主百依百順,每次修葺安國公主府的時候都要專門詢問安武公主的意見。

……

這些傳言都有共同的前提。

安武公主和襄臨郡王有婚約,他們會結為夫妻。

如今安武公主已經變成五殿下,還這麽管著襄臨郡王,甚至當著襄臨郡王的面吩咐襄臨郡王的心腹,襄臨郡王會不會心生不滿?